宿醉的头痛和醒酒汤的余温尚未完全从脑海中褪去，基地里还残留着一丝昨夜喧嚣后的懒散气息。周宁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操作台上昨晚留下的空啤酒罐和食物残渣，难得没有立刻发火催人打扫，只是嘟囔了一句“一群酒鬼”，就继续埋头研究他的春风里地图，只是效率明显比平时低了不少。
余辉早已恢复了平日的冷峻，仿佛昨夜那个靠在墙边默默喝酒的人只是幻觉。他面前的数据流再次以惊人的速度刷新，似乎对滨河公园采集到的“水鬼”能量样本有了新的发现。
键盘和夜莺看起来有点萎靡，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哪种解酒药效果最好。磐石倒是依旧生龙活虎，仿佛喝下去的不是酒精而是燃料，已经开始晨练。千面不见踪影，估计又伪装成谁出去体验生活了。
而在这片略显疲惫和恢复性的气氛中，博士钱教授的实验室里，却传出了与昨夜狂欢格格不入的、充满执念和狂热的喃喃自语。
“不对……不应该啊……能量共鸣曲线虽然峰值超高，但衰减模式不符合常规爆炸模型……更像是……某种定向的能量释放……或者说……泄压？”
只见博士顶着一头比昨天更加狂野的爆炸头（字面意义上的，似乎被轻微的电流燎过），脸上还带着黑灰，眼镜歪斜，正对着一块焦黑的数据板和各种烧毁的元件碎片，眉头紧锁，念念有词。
他的实验室经过昨晚的“小庆祝”，似乎更加狼藉了，但他完全无视了周围的环境，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次失败的实验数据分析中。
“当时我明明设置了三重能量缓冲……为什么还会过载？是镜界能量的不稳定特性？还是灵魂谐波频率计算有细微偏差？或者……”他的眼睛猛地亮起诡异的光，“……或者是那种能量本身具有某种‘反缓冲’特性？它会主动寻找并击穿防御薄弱点？”
他猛地站起身，开始在满地狼藉中翻找，找出几块还没完全烧毁的传感器芯片，试图从中提取最后的数据。
“需要重建实验环境！需要更坚固的容器！更精确的频率发生器！”他嘴里念叨着，开始在白板上写写画画，各种复杂的公式和能量结构图再次出现。
苏沐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看到他又在折腾，无奈道：“博士，先休息一下吧，你昨晚也没少喝，而且这实验室……”
“休息？”博士头也不抬，语气激动，“真理就在眼前！怎么能休息！苏医生你来得正好！帮我抽点血！我要分析一下酒精代谢产物对精神专注度的具体影响！这可能是关键变量！”
苏沐：“……博士，我觉得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
“我很冷静！”博士声音提高，“前所未有的冷静！我的大脑正在以最高效率运转！我感觉我快要摸到那扇门了！那扇通往全新能量领域的大门！”
他的声音透过没关严的门传到了主活动区。
周宁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忍不住对着实验室方向吼道：“钱老头！你特么有完没完？！还摸到门？你都快把老子基地的门炸飞了！消停点行不行？老子这儿正头疼呢！”
博士完全没听进去，反而像是被周宁的话激发了灵感：“炸飞？对！爆炸本身也是一种能量释放！它的方向性、破坏范围、冲击波形态都蕴含着关键信息！”
他猛地扑到一堆废墟里，开始测量那些烧焦痕迹的角度和深度，甚至拿出小刷子收集爆炸残留的灰尘，嘴里嘟囔着：“冲击波优先向东南角扩散……说明能量核心偏移……为什么偏移？是受到地磁影响？还是我当时站的位置形成了不对称的干扰场？”
周宁：“……”他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余辉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瞥了一眼实验室的方向，淡淡地对周宁说：“放弃吧。在他的认知里，实验失败的价值远高于成功。不找到爆炸的‘完美’原因，他是不会停下的。”
“那就让他自己炸着玩去？！”周宁没好气地说，“下次再炸，维修费从他工资里扣！”
“他的工资……”余辉顿了顿，“上个月就已经预支到三年后了。”
周宁：“……妈的。”
键盘在一旁小声吐槽：“博士对爆炸的执着，堪比宁哥你对买刀的执着。”
周宁立刻瞪眼：“放屁！老子买刀是投资！他那是败家！”
夜莺有气无力地附和：“就是……宁哥的刀还能砍怪，博士炸了除了听响还能干嘛……”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对博士的执着感到无语和头疼时，博士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兴奋的、近乎尖叫的呼喊：
“找到了！我找到了！”
只见他举着一块几乎碳化的电路板碎片，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睛瞪得溜圆，布满血丝：“看这个熔断痕迹！这个独特的晶格结构变化！不是简单的过载！是能量在极短时间内被‘赋予’了方向性！是人为引导的爆炸！”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人为引导？”余辉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立刻走了过来，“你是说，上次爆炸不完全是意外？”
“不！不完全是！”博士激动得语无伦次，“是意外！但又不是普通的意外！是那种能量……它好像有某种初级的、扭曲的‘意识’或者‘倾向’！它会在特定频率下，主动寻找并放大实验装置中最不稳定的节点，引导能量向那里爆发！这是一种……一种恶意的、高效的破坏本能！”
这个发现，让原本一次单纯的实验事故，蒙上了一层更加诡异和危险的色彩。
镜界能量，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狡猾”和“邪恶”。
周宁也皱起了眉，酒醒了大半：“妈的……意思是那鬼东西还会自己找弱点炸？”
“可以这么理解！”博士兴奋地手舞足蹈，“这太神奇了！这完全颠覆了现有的能量安全理论！我们必须重新评估所有与镜界能量接触的安全协议！”
余辉眼神凝重，立刻对键盘说：“调出所有与镜界能量相关的实验安全记录，重新审核。所有涉及此类能量的操作，安全等级提升至最高。”
“明白！”键盘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开始操作。
博士还在那里激动：“我需要更多的样本！更多的实验数据！这次我会做好万全准备！一定要抓住这种‘能量意识’的尾巴！”
周宁看着又开始陷入狂热的博士，忍不住叹了口气：“得，看来下次爆炸只是时间问题了。”
虽然过程令人头疼，但博士的这种执着，有时确实能挖掘出隐藏在表象之下的、至关重要的危险真相。
他对爆炸原因的穷追不舍，这次似乎真的撞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万象杂货铺里，总是有人在不按常理出牌，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推动着事情的发展。
通常，都伴随着巨大的噪音和经费燃烧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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