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草坪上已经动起了手，苏晚疾看着一群人嘴里嚷嚷着什么“为了荔枝！”“为了大葡萄！”“为了牛肉干！”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扭打在一处。
读书人打架就是不一样，什么都能当成武器给对面两下。
苏晚疾眼看躲不过飞来的红枣糕，干脆也不躲了，反正砸了也是红枣糕先成碎片。
电光火石间，苏晚疾灵机一动，张开嘴就要去接飞来的红枣糕，就在要接到红枣糕时，眼前一黑，狠狠撞上挡上来的姜云岫。
红枣糕砸在姜云岫后背，不痛不痒。
苏晚疾龇牙咧嘴地捂着撞疼的头，眼前一片金光闪烁。
姜云岫的后背又接二连三地被砸，虽然没什么伤害，却烦人。他抓住苏晚疾的手，将人拽着朝马车那跑去。
“唉唉唉！慢点慢点！”苏晚疾被迫向山坡下冲，根本停不下来。生怕突然一个刹车摔个狗吃屎。
好在姜云岫做人，在接近马车时，逐渐缓慢下来，让苏晚疾有足够的时间缓慢步伐，在到达马车前停下来。
“就这么回去了？”苏晚疾大喘着气，过快的速度，即使停了下来，双腿也在发抖，脸也在发麻。
“嗯。”姜云岫先上马车，继而朝苏晚疾伸出手。“路上说。”
马车缓缓启动，姜云岫放下所有车帘：“刚发汗，别吹风，容易着凉。”
苏晚疾上车后，被风一吹确实有一些凉意。取了块毯子盖在自己腿上。
“你已有人选了？”苏晚疾只觉得姜云岫今日异常沉默，约好来探探底，却不见他有什么主动的行为，现在更是带着她直接离开。
姜云岫靠着车厢，双眼紧闭，半晌没有说话。苏晚疾凑上前，却不小心踩到裙摆，撑着座椅的手一滑，直直向他身上摔去。
本在闭目养神的姜云岫只觉得面前扬起一阵风，本能的伸手顶住苏晚疾，发出一声怪异的轻哼。
温热的鼻息扑撒在脖颈间，如同万千蚂蚁攀爬，麻麻的，痒痒的。
苏晚疾低垂着头，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木讷的爬起来，端正的坐回座位上，双手拘谨的搭在腿上。一言不发，直愣愣的盯着地面。
姜云岫面色铁青，额角冒出冷汗，滑入发丝间。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马车停靠在镇南王府后门。
苏晚疾逃也似的一掀帘子冲出马车。一路低头狂走，还差点撞上人。
姜云岫在车上缓了许久才从马车上下来，缓步走回房间。
苏晚疾根本不敢看他，抱着腿缩在矮榻上。感觉到矮榻的垫子下陷，她立马往角落里缩。
“你为了将来能和离也是用心良苦。”姜云岫叉开腿坐着，勉强舒服了些，嘴上一点都不饶人。
苏晚疾想起那日在茶楼同闻不语说过的话，姜云岫摆明了是记恨她。别过脸去，不理他。
“我不曾记恨你，我一向有仇当场就报。”姜云岫对她的心思，一猜一个准。
苏晚疾只觉得手心痒痒的，是那日姜云岫在她手心写下一笔一划的触感。
她依旧记得那日姜云岫在她手心写下的字。
行。
我很行。
苏晚疾将脑袋埋进手臂里，沉默不语。
姜云岫见她这般，暗道不妙。连忙上前要把人拉起来，愣是没拉动。
“你怎么像只小乌龟一样？”姜云岫再次尝试把人拉起来，却被苏晚疾埋头躲开。
“苏乌龟？”姜云岫凑到她耳边低声叫道。“不喜欢？那苏王八？”
苏晚疾气极，发出一声呜咽声，头依旧埋得死死的，抽出一只手，胡乱挥舞着捶姜云岫。
“别哭了，难不成北疆的大将军就是个爱哭鼻子的小鬼？”姜云岫蹲在在跟前，低声哄着。
“我才没有……”苏晚疾偷摸地抹去眼泪，露出一双眼睛，小声反驳。“我又不是故意的……”
“对，都是我的错。晚晚又不是故意的。”
姜云岫哄着，见效果不佳，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金子。在苏晚疾眼前晃了晃：“这个做赔罪的礼金可好？”
苏晚疾哼一声扭过头，姜云岫却不曾漏掉苏晚疾那双弯弯的眼睛，分明是心动了。姜云岫继续加码，又掏出一锭金子，捏着两锭金子，伸到她眼前。苏晚疾朝反方向扭头不看金子，眼里却笑意更浓。
姜云岫掏出全部的金子，双手送到她眼前：“苏将军，够不够赔罪的礼金呢？”
苏晚疾从来不向金钱低头。
她倔强地抬起头，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佯装不满：“王爷说的哪里话，什么赔罪不赔罪的，这么客气。”
双手满意的收下五锭金子。沉重的金子，让她满意的不行，装都装不下去了。
姜云岫伸手替她拭去挂在脸上的泪水，苏晚疾看着闪闪发光的金子，忍不住笑出声。
“金子，么么！”
长风在门外叩门，苏晚疾听见声，连忙坐正，收起金子，脸上努力收起兴奋的神情。
“进。”
随着姜云岫低沉的声音落地，长风吱呀一声推开门。
“王爷，这是今年最有前景那几位考生的文章。”
长风将厚厚一沓抄录的文章递给姜云岫。墨迹还未干透，显然是新抄录完的。
姜云岫粗略翻看一番，从中挑出几份递给苏晚疾。
“林修远？”苏晚疾一看名字，又往下翻名字。嘟囔道：“卓安、梁衡、陈予……”
苏晚疾一份份的翻阅文章，其中不乏精妙绝伦之策。
“你……”苏晚疾看着文章，又看向姜云岫一时语塞。
“抄录文章花费了一番功夫，本来昨日就要告诉你的。”姜云岫见她脸色沉下来，又补充道：“倒是没想过可以直接接触这些人，集中查探他们是否有人已经被淮安郡主威胁利诱过。”
“这几年最有机会摘得榜首的便是这林修远。”姜云岫点了点林修远的文章：“今日见他为人正直热忱，看样子是还未被人找上门。”
苏晚疾抖抖剩下的文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有什么用，还有这么多人呢，就试探到了这一个人。”
“晚晚稍安勿躁，主意是极好的，不仅可以看到这些人的文品，也能借机探探人品。他们打起来实在是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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