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尾迹里的栗香还没散透,舷窗就撞进了一片晃眼的金——不是星空的冷亮,是晒透的麦粒堆在土院里,被秋阳镀了层暖烘烘的光,连风卷过来都带着股清润的麦气,像把新麦嚼在嘴里,细粒的麦麸蹭着舌尖,比栗香多了几分脆生生的甜。林晚摸了摸衣摆,还沾着上次老糖坊的糖霜,此刻混着这麦气,竟像把甜和香揉成了颗软糖,含在舌尖就化了。
“是老石磨磨新麦的响。”顾淮深指尖的织网泛着浅金,新字在光里跳着:“石磨承旧力,麦响唤归人。”星舰往下落时,先听见的不是引擎的余震,是“咯吱——咯吱”的声,慢而沉,像老木头在跟岁月说话,接着便是麦粒落在竹筛里的“簌簌”声,混着句粗哑的男声:“磨要转得匀,麦粉才细,擀出的面条才筋道。”
芽芽早把爪子上的栗壳屑舔干净了,此刻正扒着舷窗往下瞅,尾巴尖扫过窗沿的糖霜,竟沾了丝麦气。它鼻子凑得极近,连胡须都颤了颤,“呜呜”叫着往舱门扑,像是要追着那“咯吱”声跑。大星灵从舷窗飞出去,翅膀扫过院角的麦垛,顿时有几粒麦粒像碎金似的落下来,在它身后铺了条浅黄的路。
星舰刚停稳,芽芽就窜了出去,小身子钻进土院时,还带起阵麦芒的风。那院子的墙是夯土的,墙根摆着盘老石磨——磨盘是青灰色的,边缘被磨得光滑,磨缝里还嵌着点细麦粉,风一吹,麦香就顺着磨眼往外溢。它“哒哒”跑着,爪子踩在晒麦的竹席上,沾了层薄麦芒,跑起来像个滚着的小金球,引得院里传来阵笑:“哪来的小毛团,倒会找麦香。”
林晚跟着顾淮深走下舷梯,脚刚沾着土,就闻见更浓的麦气——不是干麦粒的清浅,是石磨碾过新麦的润,混着磨盘的凉,钻进鼻子里,竟让人莫名想起灶上煮着的面条。眼前的老石磨立在院中央,磨杆是黑沉沉的硬木,磨盘上堆着半竹筐新麦,麦粒饱满得发亮,旁边摆着个粗布口袋,袋口露着点雪白雪白的麦粉,风一吹就飘起细雾。
“客人来啦?”磨杆旁的矮凳上站起来个大叔,手里沾着点麦粉,袖口挽到胳膊肘,黝黑的胳膊上还留着麦芒划的细痕,笑起来时,眼角的纹里都裹着麦香:“快坐,刚拉的新麦,正磨着准备给闺女擀面条呢。”
顾淮深走到老石磨旁,指尖轻轻碰了碰磨盘——那磨盘凉得刚好,磨纹里的麦粉摸上去细得像雪,是被常年碾麦浸出的润。“这石磨,有些年头了吧?”大叔笑着点头,指了指磨盘底下的刻字:“五十年喽,是我爷爷传我的,当年他教我推磨时说,石磨要养,磨完麦得擦干净,磨纹才不会堵。现在他走了,我就守着这磨,每次闺女回来,都给她磨新麦面条。”
林晚凑过去闻了闻粗布口袋里的麦粉,没有想象中的呛人,反带着点新麦的甜,像刚剥壳的嫩米。她摸了摸衣摆的糖霜,指尖沾着的糖屑蹭到麦粉袋沿,竟和麦香缠在一起,甜得更清透。这时,院门口传来个清脆的声音:“爸!我回来啦!”
芽芽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院门口,此刻正围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转,姑娘手里提着个帆布包,包上印着“麦乡”的字样,裤脚沾着点尘土,却笑得露出两个梨涡。她蹲下来摸了摸芽芽的头,笑着说:“呀,好可爱的小毛团!爸,这是您养的吗?”
顾淮深帮着大叔推磨,掌心抵着磨杆,麦香从磨缝里钻出来,新麦在磨盘里慢慢碾成粉,顺着磨槽往下流,落在布口袋里“簌簌”响,麦香飘得满院都是。“这是我闺女,在城里打工,每月都回来一趟。”大叔手里的磨杆没停,声音里带着笑:“上周打电话说,城里的面条总没家里的筋道,想我磨的新麦面了。”
林晚走进院时,姑娘正往竹筐里添麦粒,麦粒落在磨盘上“嗒嗒”响,饱满的模样映着院里的阳光。“尝尝,这麦是后山种的,刚收没多久,磨出来的粉甜得很。”大叔递过一小捧麦粉,林晚接过时,指尖碰到麦粉的细,凉得像握着团雪。凑近闻了闻,甜里带着点土气,咽下去时,竟尝出了糖霜的甜——是衣摆的糖霜晃了晃,落在麦粉里,和麦香缠在了一起。
“爸,我带了小外甥爱吃的草莓酱,中午就着面条吃。”姑娘打开帆布包,拿出个玻璃罐,罐里的草莓酱红得发亮,沾着罐口的糖渍,和麦粉的白衬在一起,竟像把秋的暖都装在了罐里。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小外甥还在车里,说要等吃爷爷磨的新麦面条呢。”
顾淮深指了指院墙上的木牌,那木牌上刻着个“麦记”,旁边画着盘老石磨,磨眼里堆着麦粒,和眼前的石磨一模一样。大叔笑着点头:“每磨一年新麦,我就在牌上刻道痕,就想着,不管闺女走多远,只要闻着这麦香,就知道家在这儿等着。”
林晚摸了摸衣摆的糖霜,又看了看手里的麦粉,忽然发现,麦粉里沾着根麦芒,是大星灵从麦垛上扫下来的,此刻裹着点糖霜,甜香、麦香、土香缠在一起,像把麦垛间的秋阳和老石磨的凉都裹在了一起。顾淮深的织网又亮了,新字裹着麦香浮上来:“老石记岁月,麦响岁岁甜。”
远处的麦田里,有收割机的声响传来,混着麦香往这边飘,像是在招手。芽芽从姑娘脚边钻出来,嘴上沾着点麦粉,小爪子上沾了根麦芒,蹭得林晚裤脚都是浅黄的印子。大叔正帮着姑娘把麦粉装袋,小外甥从车里跑进来,手里拿着个小麦穗玩偶,蹦蹦跳跳地追着大星灵跑,把麦香撒得满院都是,落在麦垛上,化成小小的金光点。大星灵蹲在磨盘上,翅膀沾着点麦粉,朝他们晃了晃脑袋。
星舰缓缓升起时,林晚回头看土院。大叔、姑娘和小外甥正围着石磨笑,灶上的水已经冒了热气,连风都染了麦的甜。麦香跟着风往上飘,缠在星舰的尾迹里,和之前的饭香、果香、茶香、桂香、面香、糖香、栗香混在一起,像在说:别急,下一处的炊烟下,正飘着新的暖呢,等着呢。
麦香在身后慢慢远了,前方的炊烟却更稠了。林晚摸了摸衣摆的糖霜和手里的麦粉,忽然懂了——那些藏在老石磨、新麦面里的盼,和茶园的茶、果檐的果干、石灶的饭、麦浪的糕、桂影的酒、老面坊的面、老糖坊的糖、老砂壶的栗一样,从不是无声的等。是用老石磨记着岁月,用麦响守着味道,等每个远行的人,都能在老地方,尝一口甜的、筋道的,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而星舰的尾迹里,那些层层叠叠的香正缠在一起,往更稠的炊烟里去,那里还有新的暖,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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