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瞬间,肉香先飘了进来,混着点小葱的清气,直直往人鼻子里钻。
孟姜站在门外,手里捧着那盘肉,阳光落在她发间的木簪上,把那朵糙糙的梅花照得发亮。
她今日穿了件浅绿的布衫,领口绣着圈极细的白边,布衫的袖口沾了点灶间的灰,想来是方才炖肉时蹲在灶前蹭的,倒比那些纤尘不染的样子更真实。
“范先生?”
见他只愣着不说话,孟姜把盘子往前递了递,眼尾弯起来.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还是嫌我这手艺粗鄙,不肯收?”
“不!不是!”
范喜良慌忙接过盘子,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烫得像被火燎了下,忙缩回手,耳根瞬间红了.
“多谢孟姑娘,只是这太贵重了,我.”
“不过一罐肉罢了。”
孟姜打断他,目光往院里扫了眼,案上的《秦律》竹简还摊着。
“先生若不收,往后我再要劳烦你写东西,反倒不安心了。”
她话说得软,却带着股不容拒绝的劲儿。
范喜良捧着温热的盘子,鼻尖全是肉香,是炖肉独有的荤香,混着淡淡的甜,像冬日里煨在灶边的暖汤。
他再看她站在门口,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短,落在他的鞋尖前,竟舍不得让她就这么走。
可话到嘴边,也只成了干巴巴的一句。
“那多谢孟姑娘。”
孟姜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往回走。
范喜良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拐过墙角,才猛地回过神 。
自己竟忘了请她进门,连句客气话都没说全。
他低头瞧着盘子里的肉,小葱碎还绿莹莹的,油汁顺着盘子边缘往下淌,滴在他的布鞋上,他却毫不在意,只觉得那香味钻心,连带着心也跟着晃了晃。
回屋把肉放在案上,他却没立刻动筷。
窗外的槐树叶被风吹得 “沙沙” 响,他总觉得那声音里混着她方才的笑声。
犹豫了半晌,终是捏起筷子,夹了块最小的肉送进嘴里。
五花肉炖得酥软,咸淡正好,肥的部分化在嘴里,不腻反香,那点若有若无的甜浸在肉里,竟让他想起小时候 ,家里人还在的时候,每到冬至,就会用陶罐炖腌肉,也是这样的味道。
自爹娘因徭役被征去修驰道,再也没回来后,他就没尝过了。
一盘肉没吃几块,心却早不在饭上了。
他放下筷子,走到窗边,望着孟姜家的方向。
那扇木门紧闭着,檐下挂着的玉米串在风里晃,他却凭空想象出她蹲在灶前的样子。
挽着袖子,额角沾着汗,时不时往灶膛里添把柴,陶罐在火上咕嘟着,她用竹铲轻轻拨弄肉块,那样的场景,竟让人更心安。
三日后的清晨,喜儿端着洗衣盆从溪边回来,眼圈红红的。
孟姜正在院里翻晒草药,见她这模样,搁下手里的草药就迎上去。
“怎的了?谁欺负你了?”
喜儿把盆往地上一放,蹲在地上抹眼泪。
“还能有谁?王婆子她们。”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
“方才洗衣时,她们蹲在溪边嚼舌根,说你故意给范先生送肉,是不安分,还说你一个寡妇,总往男人跟前凑,早晚要被亭长抓去充官奴。”
“她们还说,范先生定是瞧不上你的,不然怎的这几日都绕着你走?”
喜儿越说越气,拳头攥得紧紧的。
“她们凭什么这么说你?你不过是谢人家写家书,她们就编出这些龌龊话!”
孟姜蹲下身,伸手把喜儿拉起来,替她擦了擦眼泪,指尖拂过她通红的眼角。
“哭什么。嘴长在她们身上,爱说便说。”
她嘴上说得轻,心里却清楚。
这几日范喜良确实在躲她。前日她去井边挑水,远远看见他从私塾回来,见了她,竟直接拐进了旁边的田埂,踩了满鞋泥也没回头。
她原以为溪边那事,他最多慌几日,却没料到他躲得这样彻底。
“可她们太过分了。” 喜儿跺了跺脚“我。
气不过,跟她们吵了两句,她们倒说我跟着你学坏了。”
“好了好了,不气了。” 孟姜拍了拍她的背,像小时候她受委屈时那样哄着。
“跟她们置气犯不着。”
喜儿吸了吸鼻子,忽然眼睛一亮。
“对了!要不你去后山走走吧?今早我去溪边,见后山的野菊开了,黄灿灿的好看得很。你去散散心,也让她们瞧瞧,你才不怕那些闲话。”
孟姜望着村外的后山方向,那里云雾缭绕,隐约能看见成片的树。
去后山也好 ,既能避开村里的长舌妇,说不定还能遇上 “恰好” 也去散心的人。
她点头。
“好,吃过午饭便去。”
喜儿见她应了,立刻忘了委屈,拉着她往灶间走。
“那我去给你焖粟米饭,多焖点,回来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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