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母亲是莹儿?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和尚试探着问道,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贺萧逸看着这大和尚,虽然出手凌厉,但对自己似乎并无恶意,反而有种奇怪的关切,便如实回答道:
“宫里的人都喊我母亲莹娘娘,具体叫什么名字……我还真的不知道呢。”
他这话半真半假,确实没人告诉过他母亲的全名。
“莹娘娘……贺莹莹……”
大和尚喃喃自语,眉头皱得更紧了,仿佛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之中。
“难道灵儿那丫头传来的讯息有误?小皇子并非刚出生的婴儿?可是……这怎么可能?三年前莹儿才刚被逼迫入宫,就算当时……也不可能生出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啊!”
他使劲摇了摇头,觉得逻辑完全不通。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关键的事情,猛地“啊!”了一声。
声音之大,把近在咫尺的贺萧逸都吓了一跳!
“三岁左右?!三年前……难道是……莹儿,难道那天晚上……难道那是真的?!你……你……”
大和尚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猛地转过头,发疯似的紧紧盯着贺萧逸,那双铜铃般的大眼几乎要贴到贺萧逸脸上,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目光灼热得让贺萧逸心中一阵发毛!
“像!太像了!这眉毛……这眼睛……哈哈……哈哈哈……”
大个和尚看着看着,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声。
笑声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激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
震得贺萧逸两耳嗡嗡作响,附近的树叶都仿佛在簌簌发抖。
“你们两个!快过来!”
大个和尚止住笑声,用那只空着的手,激动地冲一直守在旁边、同样面露疑惑的胖和尚和小和尚勾了勾手指。
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你们快来看看!仔细看看!这孩子……这孩子是不是长得特别像我?!哈哈哈……我就说嘛!你看这鼻梁,这额角!简直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兴奋地几乎语无伦次。
“呃……”
胖和尚愕然地张大了嘴巴,凑近仔细看了看贺萧逸,又看了看师兄那激动得有些扭曲的脸,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旁边那十一二岁的小和尚倒是煞有介事地踮起脚,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一本正经地点着头,用清脆的童音赞同道:“嗯!师兄说得对,是比较像啊!尤其是瞪眼睛的时候!”
得到“认证”的大个和尚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持。
他猛地将贺萧逸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绝世珍宝,转而却又突然悲从中来,竟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悲怆而充满感情:
“莹儿啊!我的莹儿!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你怎么这么傻啊!早知道你为我生下了孩子,我吴秋义就算拼了这条命,也早就把你从那个冰冷的皇宫里救出来了!我也不会心灰意冷,看破红尘,跑到这少林寺出家当和尚啊!我的莹儿啊……你受苦了……”
他哭得情真意切,眼泪鼻涕一起流,巨大的悲痛与狂喜交织,让这个威武的汉子显得有些狼狈,却又无比真实。
哭了一会儿,他猛地收声,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紧紧盯着怀中一脸懵懂的贺萧逸,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和慈爱,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郑重地发誓道:
“莹儿,你放心吧!既然你把我们的孩子送到了我这里,我吴秋义对天发誓,一定会好好爱他,护他周全!从今往后,谁也别想再伤害他一根汗毛!”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犹豫,将贺萧逸小心翼翼地抱稳,对着两位师弟喝道:
“走!我们立刻回仓嵩山!”
话音未落,他已施展身法,身形如电,抱着贺萧逸,一路朝着仓嵩山的方向疾奔而去。
留下那个车夫和刚刚悠悠转醒、还搞不清状况的黑衣人,依然傻傻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完全不知所措,仿佛被遗忘在了世界的角落。
这三位武功高强的和尚,正是来自大金国佛教圣地,仓嵩山少林寺的武僧。
那大个和尚,法号了尘,俗家姓名正是吴秋义。
他并非寻常人家出身,而是出生在皇城内一个颇有名望的富豪家族——吴家。
吴家与贺家关系极为密切,吴秋义的父亲吴尚,与贺家家主贺勇乃是生死与共的拜把兄弟,两家生意往来、利益交织极为紧密。
可以说,庞大的贺家商业帝国,是由贺姓一族和他们吴姓一族共同经营支撑的。
贺萧逸这一世的生母,被尊称为莹娘娘的,正是贺勇最为疼爱的小女儿,闺名贺莹莹。
贺莹莹比吴秋义恰好小一岁。两人自幼一同长大,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贺家与吴家关系莫逆,双方长辈也乐见其成,他们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耳鬓厮磨,情愫早在年少时便已深种。
吴秋义长大后,长得是潇洒倜傥,一表人才,不仅相貌英俊,更是智勇双全,文武兼修,是京城年轻一辈中极为出色的佼佼者,被视为吴家未来的顶梁柱。
而贺莹莹也出落得越发美丽动人,明眸皓齿,气质温婉中带着灵动,在京城闺秀之中,算得上是排得上号的美人儿,提亲者几乎踏破了贺家门槛。
在吴尚和贺勇这两位长辈眼中,吴秋义与贺莹莹就是天设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再般配不过。两家联姻,更是亲上加亲,能稳固家族联盟。
时光荏苒,就在三年前,贺莹莹举行成年礼后不久,贺勇和吴尚便喜气洋洋地为他们正式定下了亲事。只等挑选一个黄道吉日,便为他们风风光光地完婚。
得知消息的吴秋义和贺莹莹自然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欢喜与期待,其实他们早已私下互许终身,一个发誓非卿不娶,一个立誓非君不嫁,只待那洞房花烛之夜。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吴贺两家定亲后不久的一天,灾难毫无征兆地降临!
突然有大量全副武装的官兵如狼似虎般闯入,将贺家府邸团围住,水泄不通!
一位衣着华丽、气焰嚣张的宫中太监,手持刑部签发的通牒,下令彻底搜查贺家。
结果,竟然在贺家一处偏僻的库房内,“搜出”了大量标识着皇宫内务府印记的失窃珠宝,并经查证吴家是贺家的 同谋!
后果可想而知。贺家和吴家顷刻间大厦倾覆,所有男丁被投入死牢,女眷没入官籍。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栽赃陷害!
在阴森恐怖的天牢之中,贺莹莹被单独提审,带到一处隐秘的厅堂。
主座之上,端坐着的正是当今朝廷权倾朝野的丞相魏多!
魏丞相屏退左右,对贺莹莹进行了威逼利诱,直言不讳地要她拜自己为义父,并答应送她进宫去服侍皇上,作为魏家在后宫的眼线和发言人。
丞相承诺,只要贺莹莹点头,可以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贺莹莹内心经历了痛苦的挣扎,泪流满面,最终为了家人的性命,她咬牙决定,用自己的清白和自由换取家人的生机。
然而,丞相老奸巨猾,岂会轻易答应?
他阴冷地表示,贺家和吴家所犯乃是滔天大罪,惊动了圣上,他能做的极限,是放过贺莹莹的父母,偷偷送他们远离京城,并保他们衣食无忧。
万般无奈与绝望之下,贺莹莹最终含泪屈服。
她提出的条件是:除了她父母外必须放过吴秋义,并且,在她入宫前,要再见吴秋义最后一面。
她心中已存死志,想着能在临死前救出心爱之人,已是值得。若不如此,恐怕贺吴两家,无一人能逃脱这场浩劫。
丞相假意应允了贺莹莹的要求。
不仅如此,他还“格外开恩”,将贺莹莹以前的贴身丫鬟灵儿也保了下来,送入宫中继续“照顾”贺莹莹的生活起居。
美其名曰免得她孤单,实则是令安插一个眼线,监督贺莹莹在后宫为魏家说话。
在丞相安排的、最后一次残酷的相见中,一对苦命鸳鸯肝肠寸断。
吴秋义得知真相,悲愤欲绝,几欲疯狂。然而,就在那最后的时刻,贺莹莹做出了一个大胆至极的决定:她将自己最宝贵的贞洁,毫无保留地献给了自己心爱之人。
她想着,即便未来坠入深渊,至少也曾真正拥有过。
这一幕,是那位算计一切的丞相万万没有想到的。
若是让皇上知道他献上的这位“义女”并非完璧之身,等待他的绝对是抄家灭族之祸!
魏丞相发现贺莹莹进宫后并没有赢得皇帝的宠幸,在后宫更是无法得势,也渐渐的不再关注他这个义女的。
魏丞相怎么也不会料到,皇上国事繁忙,后宫佳丽三千,竟在两年多之后,才偶然一次临幸了早已被遗忘在角落的贺莹莹。
而皇上本人,根本不会记得是否曾宠幸过这位妃子,更无从查证她入宫时是否完璧了。
这阴差阳错,并没有让贺莹莹非完璧之身的事情暴露,不但间接救了丞相一家性命,竟让贺莹莹在冷宫般的环境中,艰难地生下了一个孩子。
正如是:
梵途乍现骨肉归,血泪横飞认子悲。
三生债结佛衣下,万丈尘缘自此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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