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知道这个人会来,所以宿傩才放任千夜先行离开——有些秘密,她还不能知晓。
“太麻烦了。”羂索抱怨道:“万现在疯狂迷恋你,找她合作的事要先缓缓。”
“不必再找她。”宿傩漠然地说:“她不该私自对天元神社动手。等我们离开平安京之后,你就杀了她吧。”
“没错。”羂索对此表示赞同:“你杀了我师弟,天元又杀了我师父,不然我还不敢出来。万竟然还去袭击天元神社,真是找麻烦。”
用着浮梁身体的脑花喋喋不休:“还好你及时杀了浮光,让我不至于暴露。”
“我的师父是恋爱脑,师弟是恋爱脑,师父的师妹也是恋爱脑。”羂索还在不停抱怨:“我实在是受够了恋爱脑!为了男女之间那点破事,爱来爱去,死去活来。没有一点人生追求和理想信念!”
他看向宿傩,欣慰地松了口气:“还好你不是。”
宿傩:“……嗯。”
羂索还在说:“运用得当的话,可以嫁祸到安倍晴明头上,让天元和安倍晴明反目成仇。”
宿傩:“不必。”
羂索狐疑道:“说起来,你不会在迷恋天元吧?”
宿傩面无表情:“滚。”
黄昏时分,天空开始下起小雨。
羂索离开宿傩宅邸的时候,千夜也正离开安倍晴明的宅邸。
安倍晴明让天使送她出门。
面对千夜质疑的目光,天使说:“我想跟你道歉。你不接受的话,揍我一顿也可以。”
脱离战斗状态的天使,看起来就是一个清纯高挑的金发美女。
虽然人不可貌相……但是吧。
千夜高傲地点了点头,默许她跟上。
天使为她撑起伞,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愁苦:“有一个孩子……在我路过村庄的时候,专门送我一束花。可是两面宿傩路过那里的时候,就因为他下跪的时候抬起头,就斩断了他的脖颈。”
“我很想……很想救活他。万找到我,告诉我天元神社里有一株御生花,具有起死复生的力量。”
千夜心想,真有这么好的事,她会告诉你?
但千夜并没有打算天使的话,让她继续说下去。
“万提出了交换。浮光配合我行动,作为代价,他们讨伐两面宿傩的时候,我必须全力参与。这对我来说并不算代价……本来我也要这样做。”
“我并非是在合理化自己的行为。”她说:“无论如何,此事与你无关。若是知道御生花里已经有了一个灵魂,我绝对不会去做这件事的。”
天使停下脚步,在一座客栈的走廊下收起了伞,向她鞠躬。
“所以,对不起,千夜小姐。我为我的无知、莽撞,向你郑重道歉。无论你接不接受,我欠你一份承诺,你可以随时要求我兑现。”
千夜并没有说是否接受她的道歉,而是说道:“安倍晴明已经给了我一个承诺了。”
“晴明大人给的是他的承诺,而我给的是自己的承诺。”
“好吧。”千夜不置可否。
她抬头看了看身处的走廊:“这是哪里?”
“是平安京最好的客栈。”天使将油纸伞递给店小二,“晴明大人和我,都不希望你继续跟随两面宿傩——如果你同意的话。”
“我不喜欢被安排。”
千夜扫视着周围:“别忘了,我和你们才见过第一面,和陌生人也差不多。”
天使沉默一会:“这样的话,我送你去他暂住的宅邸——”
“不用了。”千夜转身走了进去:“今天就先住在这里吧。”
她确实不喜欢被安倍晴明安排。但是,本来她就打算脱离两面宿傩暂时单独行动。
可是转身走上二楼,路过窗口时,她就顿住。
脑袋以一种不舒服的姿势,紧紧地盯住某一处。
天使看向她目光的方向——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赶路的,躲雨的,收摊的,并无特殊。
“那是谁?”千夜轻声说。
天使疑惑:“你说的是哪一位?”
“和果子店铺下面,额头上有缝合线的那个。”
她极力压抑着略微颤抖的声线。
天使在人群中找到了她说的那个人,很是讶异:“他是……浮光的弟弟?可是,她弟弟在半年前就死了啊。”
“怎么死的……?”
千夜不禁浮想起鹿王的话——
『浮光很爱她的弟弟。』
『如果你在调查这件事情的过程中,遇到浮光的弟弟的话,也请转达浮光的遗言——姐姐很爱他。』
浮光知道她弟弟已经死了吗?
用着浮光弟弟身体的人,是羂索吗?
羂索为什么会挑中浮光的弟弟,宿傩为什么会突然杀死浮光?
一刹那,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她脑海中争吵、嚎叫——
千夜浑身紧绷,涌出巨大的不安!
疑似羂索的人已经从视线中消失,可是千夜当下最关注的,并不是他,而是鹿王!
她立即对天使说:“你的那个承诺,我要现在兑现。”
天使仍然在困惑,但还是答应:“当然可以,请说。”
“你不是会飞吗?用最快的速度带我回天元神社,要最快,就现在!”
对于千夜的要求,天使更加困惑。
但是她感觉到千夜的恐慌与急迫,所以没有任何疑问地说:“可以,趴在我背上,抓紧了。”
天使背着她从窗户一跃而出,在落地之前,伸展出华美的羽翼。
然后腾空而起,瞬息之间消失不见。
天元神社以南五百里的鹿儿山,森林大火已经烧了整整两天。
鹿儿山聚集着鹿群,周围的人们传说这里的鹿有灵性,从不轻易捕杀。
这里属于鸿芦邑,虽然不如那些世家大族掌管的邑城富足,但邑城的掌管者,是一位德道望重的前任神官。
官方培养咒术师的机构叫做神宫,从神宫中学成效命与天皇的叫神官。
鸿芦邑这位神官在与咒灵的战斗中被斩去双腿,成为残疾,于是被派到荒野之地自生自灭。
在他的仁慈与尽心之下,昔日的荒野之地逐渐成为鸿芦邑。
人们祈求他能长命百岁、千岁、万岁。近在眼前的神官,比远在天边的天皇更受他们爱戴。
一切在三天前终结——
一个半人半鹿的野兽,潜伏进鸿芦邑城,杀死了神官。
他们几乎就让这罪无可赦的野兽溜走,好在一位年轻人勇敢地揭发了它的罪行:
『我是平安京的咒术师,这头妖兽杀死了我的姐姐,挟持了我,现在竟敢杀死尊敬的神官!』
年轻人额头带着缝合的伤口,明显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他振臂高呼:『我宁死也不会与他同流合污!今日百姓同心,野兽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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