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萧明看着眼前这个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反而警惕到了极点。
与虎谋皮，无异于自取灭亡。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尤其这只“老虎”，还是一头披着美人皮，连他都看不透深浅的绝世凶兽。
“姑娘说笑了。”萧明缓缓坐下，重新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却没有喝，只是放在鼻尖轻轻一嗅，“这满室奇香，这杯中香茗，都能在无形中影响人的心智。在下若是信了姑娘的话，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毫不留情地点破了李师师的手段。
从踏入这“静香斋”的第一步起，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异香，并非天然香料，而是一种极其高明的、通过嗅觉影响人类大脑皮层的“信息素”。
这种信息素，与他之前在西夏皇宫接触到的“天候控制器”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显然更加精细和隐蔽。
它不会直接控制人的思维，却能潜移默化地放大人的某种情绪，或者降低人的警惕性，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对施术者产生亲近感和信任感。
再配上这杯中蕴含着同样能量的茶水，双管齐下，即便是心志再坚定的人，恐怕也要着了道。
这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软控制”。
闻香识人，更能“控”人。
好一个“闻香识美人”！
听到萧明的话，李师师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了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这“静香斋”，乃是“主人”赐予她的一个独立系统，名为“宁神领域”。在这领域之内，她就是绝对的主宰。
这套系统，通过特制的熏香和茶水，释放一种名为“共情信息素”的纳米机器人，可以大幅度提升她对他人情绪的感知力，同时也能反向对他人施加精神影响，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中卸下心防，视她为知己，从而套取情报，或者完成“主人”交代的某些任务。
这些年来，她凭借这“宁神领域”，不知让多少英雄豪杰、王公贵族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为“主人”办成了无数大事。
她本以为，萧明就算再特殊，也终究是凡人，只要踏入这“静香斋”，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看破了她最大的依仗！
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你怎么会……”李师师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不再是那般从容淡定。
“姑娘的手段，确实高明。”萧明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只可惜，对我没用。”
他的“先行者血脉”，对于这种同源的科技力量，有着天然的免疫力和洞察力。
在“共情信息素”侵入他身体的瞬间，他的血脉之力就自动形成了一道屏障，将其完全隔绝在外。同时，他也瞬间解析出了这种“信息素”的本质。
这，就是他的底气！
看着萧明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深邃眼眸，李师师沉默了。
良久，她忽然自嘲地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一丝解脱。
“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她缓缓站起身，对着萧明盈盈一拜：“是师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萧提刑恕罪。”
这一次，她的姿态放得极低，言语也充满了诚恳。
因为她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萧明已经向她证明，他有资格，以一个平等的身份，与她对话。
“姑娘不必如此。”萧明坦然受了她一礼，“现在，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谈了吗？”
“当然。”李师师重新坐下，神色恢复了平静，但眼神却变得无比凝重，“萧提刑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关于‘主人’，关于‘护世盟’的一切。”萧明沉声问道。
李师师沉吟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主人’的来历，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他掌握着远超这个时代理解的‘力量’，也就是你所说的‘科技’。”
“而‘护世盟’，则是他为了实现某个目的，在暗中扶植起来的一个遍布全世界的庞大组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就像一个精密的仪器，而我们这些人，都只是仪器上的某个零件，负责执行他下达的指令。”
“我们？”萧明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对，我们。”李师师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护世盟的内部，等级森严。像我这样的人，被称为‘管理者’，负责掌控一方区域，监控所有‘异常’。而在我们之上，还有更高等级的‘裁决者’，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至于‘主人’，更是无人见过其真面目。”
“那你为何要背叛他？”萧明追问道。
“背叛？”李师师凄然一笑，“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想要飞出去看看外面的天空，这……算是背叛吗？”
“我从记事起，就在‘主人’的控制之下。我所学的一切，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赐予的。这座樊楼，这‘静香斋’，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是一个华丽的囚笼。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我累了，也厌倦了。我不想再当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萧明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能感觉到，这一次，李师师说的是真话。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渴望自由的决绝，是无法伪装的。
“为什么选择我？”萧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因为你是唯一的变数。”李师师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你是千百年来，第一个成功脱离‘主人’掌控，并且从他手中夺走‘先行者遗产’的人。”
“西夏发生的一切，‘主人’已经知道了。天候控制器的失控，让他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反噬’。这让他第一次，将你视为真正的威胁，而不是一个可以随手捏死的‘异常数据’。”
“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打破这个囚笼的希望。你就像一把突然出现的利剑，虽然还很弱小，但却拥有斩断一切束缚的可能。”
萧明终于明白了。
李师师这是一场豪赌。
她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自己这个“变数”身上。
“我凭什么相信你？”萧明问道。
“你不需要相信我。”李师师摇了摇头，“我们之间，不是信任关系，而是利益关系。我为你提供情报，帮你掩盖行踪，让你能在东京这盘棋上，与‘主人’博弈。而你，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地赢下去，不断地削弱‘主人’的力量，直到最后，将他彻底击败。”
“成交。”萧明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
他知道，这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
孤身一人在东京，他就像一个睁眼瞎，而李师师，就是他最好的引路人。
“合作愉快。”李师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样式古朴的耳坠，递给萧明：“这是特制的联络器，通过它，我们可以随时联系，而且不会被‘主人’察觉。”
萧明接过耳坠，点了点头。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李师师问道。
“我要先找到一个地方落脚，然后，我会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萧明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什么地方？什么人？”
“皇城司，高俅。”
听到这个名字，李师师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疯了？！高俅是‘主人’在朝堂之上最重要的棋子之一，你去找他，无异于自投罗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萧明微微一笑，“而且，我有一份‘大礼’，相信他一定会很感兴趣。”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萧明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李师师久久不语。
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还是小看了这个男人。
他的疯狂和胆魄，远超自己的想象。
也许，这场赌局，真的有赢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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