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的，你放心。”
李春花应道，
“街坊邻居谁家有个红白喜事、添丁进口，
该随多少份子，该送点啥，我心里都有本账。”
这时，李秋月收拾完厨房，
进来抱起已经吃饱的小言文，对两人说：
“姐夫，姐，碗筷我都收拾好了。
我带言文去院里晒会儿太阳，
消消食再睡回笼觉？”
“去吧，当心点，别冻着。”
李春花嘱咐道。
李秋月抱着孩子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夫妻俩，
和坐在炕上自己玩的小言玟。
早饭结束，李春花和李秋月姐妹俩，立刻投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
为明天招待陈秀梅做准备。
李秋月和李春花开始翻箱倒柜，清点物资。
党建国自觉承担起看护两个娃的任务，充当起临时奶爸。
炕上铺着厚厚的褥子，
成了两个孩子的游乐场。
几个月大的孩子，
正是探索世界的旺盛期。
小言玟像个精致的娃娃，
安静地坐着，手里摆弄一个色彩鲜艳的布条，时不时好奇地看向爸爸。
小言文则像个小坦克，满炕乱爬，速度飞快，
嘴里发出兴奋的“啊啊”声，目标明确地冲向炕沿——
那里有他感兴趣的一切：
好像是妈妈的针线笸箩……
党建国盘腿坐在炕中央，
像个守护领地的老母鸡，
张开双臂，随时准备拦截“越狱”的儿子，
或者扶住被哥哥撞得东倒西歪的女儿。
他看着儿子撅着小屁股奋力爬行的样子，
女儿懵懂清澈的大眼睛，心里充满了为人父的喜悦和……
一点点手忙脚乱。
隔壁厨房和堂屋里，传来姐妹俩忙碌的声音，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李春花的声音清晰传来：
“秋月，把柜子顶上那个小坛子拿下来，
对，就是腌笃笋的那个！
看看还剩多少了？
秀梅妹子信里说挺喜欢这个味的。”
“姐，还有大半坛呢，闻着挺香！”
“好。明天切点腊肉，和笋一起炖上，香！
……对了，上次托老赵从水产公司弄的那条冻带鱼，化开了吗？”
“正化着呢，在盆里用冷水拔着。”
“嗯，带鱼红烧，秀梅妹子应该也爱吃……
哎，鸡蛋篮子里那几个红皮鸡蛋别动，
那是留着明天蒸蛋羹和炒干香椿用的！
……香油瓶快见底了？
没事，抽屉里还有一小瓶芝麻酱，
兑点水澥开，调凉菜也能顶一阵……”
“姐，白面够吗？
明天主食吃啥？
包饺子？”
“白面……
省着点用，够擀点面条。
饺子就不用了，
而且秀梅妹子信里说想吃地道的炸酱面。
咱就做炸酱面！
用六必居的黄酱和甜面酱，肉丁炸得香香的！
再配上七八样菜码，胡萝卜丝、萝卜丝、豆芽菜、青豆嘴儿、香椿碎末……
算了，香椿碎末是没了，就这样吧
看着也算体面！”
党建国在屋里听着，心里既感动又有些愧疚。
感动于春花的用心和能干，
为了招待陈秀梅，真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还特意打听了陈秀梅的口味喜好。
愧疚则是因为，男人嘛，咳咳……
他正想着，炕上的“战场”突发状况！
小言文不知何时爬到了党建国背后，
成功地扯下了自己尿布的一角！
小家伙似乎觉得解放了束缚，异常兴奋，
竟然就在党建国眼皮子底下，以一个极其豪放的姿势——
平躺着，两条小胖腿高高抬起，小鸟几乎呈90度角直指屋顶——
开始了他的“画地图”工程！
一道晶莹的水线精准地射向屋顶……
“嘿！臭小子！真有劲！”
党建国非但没生气，
反而被儿子这充满原始生命力的“壮举”逗乐了，
忍不住哈哈大笑，
甚至忘了第一时间阻止。
恰好此时，李春花端着一簸箕挑拣好的干豆角走进来，
这是准备明天泡发做配菜。
一眼就看到儿子在“作案”现场，
丈夫还在旁边乐呵呵地“欣赏”！
“当家的！你咋不管着点！”
李春花又气又笑，赶紧放下簸箕冲过来，
一把将还在“发射中”的儿子抄起来，
熟练地调整角度避免水线乱飞。
可惜炕褥上已经湿了一小片。
“哎哟我的小祖宗！”
李春花麻利地给儿子把剩下的尿排完，
然后迅速撤掉湿了的褥子，
换上一块干的隔尿垫，
又给光屁股的儿子重新包上干净尿布。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到一分钟搞定。
她对着儿子肉乎乎的小屁股轻轻拍了两下，佯怒道：
“让你淘气！
让你尿炕！”
小言文被妈妈拍打，
非但不哭，反而以为在跟他玩，
咯咯笑着，扭着小屁股，嘴里“咿咿呀呀”地，仿佛在说：
“妈妈，再来一下！”
党建国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
抱起被哥哥“壮举”惊得忘了玩耍的女儿，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还是我闺女乖。”
李春花没好气地瞪了丈夫一眼，滇道：
“你还笑！
都是你惯的！”
但看着丈夫抱着女儿、儿子在炕上傻乐的温馨画面，
她眼里的嗔怪也化成了温柔的笑意。
她拿起湿褥子，准备去院里晾晒。
走到门口，她又回头，对党建国说：
“当家的，下午要是没事，你去趟信托商店或者委托行转转？
看能不能淘换个像样点的花瓶或者果盘？
明天摆桌子上也好看点。
家里那几个粗瓷的，有点拿不出手。”
“行！包在我身上！”
党建国爽快答应。
李春花出去晾褥子了。
党建国抱着女儿，
看着重新在炕上开始“探索”的儿子，
又听着外间姐妹俩细碎而充满生活气息的筹备声——
李秋月在洗菜，水流哗哗；
李春花在剁肉，刀板笃笃；
姐妹俩偶尔低声商量着明天的安排……
炉火映照着温馨的屋子，孩子的咿呀声和厨房的忙碌声交织在一起。
虽然物资匮乏，虽然生活不易，
但这用心经营的方寸之地，却弥漫着一种无比踏实的幸福感。
这就是他的家，是他穿越时空、历经风雨也要守护的一切。
明天，无论来的是陈秀梅，还是别的什么人，这个家的温暖和坚韧，都足以从容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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