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灯笼在暮色里晃出暖黄的光,苏清鸢扶着秦霜刚走到门口,就见个穿皂衣的驿丞迎出来,拱手时袖口露出片靛蓝——是凌虚染坊特有的“流云纹”边角料。
“苏姑娘,秦姑娘,里面请。”驿丞引着她们往里走,穿过回廊时,苏清鸢注意到廊柱上缠着圈半干的藤蔓,藤叶边缘泛着奇异的紫——是用“显影染”做的记号,说明此处安全。
后院的厢房里,莫尘正趴在桌上打盹,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装流云锦的木盒。听见动静,他猛地惊醒,看见苏清鸢,眼圈瞬间红了:“姐姐!”
“老丈把你送来了?”苏清鸢摸了摸他的头,见他衣衫整洁,显然被照拂得很好。
驿丞端来两碗热汤:“老丈说你们险得很,我让人备了些伤药。”他将一个油纸包推过来,“这是从墨先生的信使身上搜的,上面有火漆,我没敢拆。”
纸包上的火漆印是只展翅的黑鹰,与那日在染坊发现的令牌图案一致。苏清鸢捏着纸包边缘,忽然想起凌虚教的“染液辨密信”——用艾草灰水浸泡,能让隐墨显形。
“借个火盆。”她对驿丞道。
秦霜忍着腿伤,凑过来看。苏清鸢将信纸撕下一角,泡进混了艾草灰的温水里,纸角果然渐渐浮现出淡绿色的字迹。“是坐标。”她指着纸上的符号,“在狼山以北,标着‘墨池’二字。”
“那是墨影阁的总坛!”秦霜的声音陡然拔高,“传闻他们在那儿挖了座巨大的染池,用活人血调染液,说能染出‘通鬼神’的布!”
莫尘吓得往苏清鸢身后缩了缩,手里的木盒却攥得更紧。苏清鸢拍了拍他的背,目光落在那卷流云锦上:“这锦上的染天图,说不定就藏着破墨池的法子。”
她将流云锦在桌上铺开,烛光下,锦面的暗纹渐渐清晰——是幅错综复杂的阵法图,每个阵眼都标着不同的染纹。“你看这里,”苏清鸢指着中央的漩涡状纹路,“像不像咱们染坊的‘九转缸’?”
秦霜凑近了看,忽然恍然:“这是‘以染克染’!墨影阁用邪法调染液,咱们就用正道的染纹破它——你看这‘锁灵纹’对着的位置,正好是墨池的进水管!”
驿丞在一旁补充:“我听信使说,墨先生最近在等一批‘活染材’,说是要凑齐七七四十九个懂染艺的人,才能启动墨池的终极阵法。”
苏清鸢的指尖在锦面上划过,忽然停在西北角的“断水纹”上:“有了。”她抬头看向秦霜,眼里闪着光,“墨池的染液要靠山泉驱动,咱们只要用‘蚀骨染’堵住水源,再在阵眼处布上‘净化纹’,就能让他的邪染液失效。”
“可谁去堵水源?”秦霜皱眉,“那里肯定守卫森严。”
“我去。”莫尘忽然开口,声音虽抖,却很坚定,“我娘教过我怎么在山里找水源,我还会用‘隐墨染’做记号。”
苏清鸢看着少年眼里的光,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她从行囊里掏出个小陶罐:“这里面是‘冰裂染’,遇水会膨胀成冰碴,能暂时堵住水管。记住,看到山壁上有三棵并排的松树,就往树根处的石缝里倒。”
秦霜将自己的短刀解下来,递给莫尘:“这刀淬过艾草汁,能驱蛇虫。”
驿丞突然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件青布衫:“刚收到凌公子的信,说让您换上这个,墨影阁的人认得出您的蓝布衫。”
布衫的衣角绣着朵极小的忍冬花,针脚里藏着根银线——是凌虚的笔迹,写着“狼山有我旧部,见花如见人”。
苏清鸢将布衫换上,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流云锦的染纹上,那些看似杂乱的线条,此刻竟像活了过来,在桌上织出一张无形的网。
“明日拂晓出发,”她将染天图折好,塞进布衫夹层,“秦霜留在这里接应,我带莫尘去狼山。”
秦霜还想说什么,却被苏清鸢按住手:“你的伤需要静养,况且……”她看向莫尘,“总得有人带着孩子走一次险路,让他知道,染坊的手艺不仅能糊口,还能救命。”
莫尘用力点头,将“冰裂染”陶罐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件稀世珍宝。
夜深时,苏清鸢看着睡在身旁的少年,忽然想起凌虚说的“江湖路就是染布路,每一步都得浸足了心劲”。她摸出那枚狼牙符,符身在掌心微微发烫——那是凌虚的气息,在千里之外,陪着她一起,将这盘染局,一步步破开。
窗外的灯笼依旧摇晃,映得窗纸上的人影忽明忽暗。苏清鸢知道,明日的狼山之行,定是场硬仗,但她不怕。就像染布时总要经历几次捶打、蒸煮,才能得最沉的色,这江湖路,也得闯过几次险滩,才能让染坊的暖,照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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