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曼见狗子对小红这副模样,甚是吃惊——狗子这模样,哪是从前那个见了丫鬟就皱眉嫌“碍眼”的二少爷?
陈一曼心里的纳闷立即翻涌上来,目光不自觉落在小红身上——这丫鬟眼睛不大,是讨喜的杏核形状,眼尾微微垂着,像总含着点怯意;皮肤倒比院里其他丫鬟细嫩些,是那种没经多少日晒的瓷白,衬得耳尖那点红愈发显眼。她生得纤瘦,肩背薄薄一片,连端茶时胳膊都露着细伶伶的线条,看着弱不禁风的模样,倒真让人忍不住生出几分怜香惜玉的念头。
但二少爷素日并不看好小红,今个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声音里带着点直白的探究:“呦,二弟今日倒是稀罕——从前见了丫鬟躲都来不及,怎么偏偏心疼了一个小丫头?”
狗子被问得心头一紧,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扬起头:“二嫂说笑了吧。本是因我而起,不能白白让她受了罚。”说着,猛地起身,手往身后一背:“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转身时又匆匆撂下一句:“往后有事,让小红去唤我就行。”话音没落,人已经掀帘出了屋。
陈一曼坐在原地,看着晃动的门帘,嘴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小红去唤”?这话倒比刚才的辩解实在。
小红站在一旁,攥着帕子的手悄悄松了松,耳尖却跟着红了——二少爷这话,倒像是特意给了她一个“能去找他”的由头,方才的紧张,莫名掺了点说不清的暖意。
狗子的脚步声刚消失在巷口,陈一曼就放下茶盏,目光转向还站在原地的小红,语气没了方才对狗子的打趣,多了几分沉静的探究:“小红,你跟我说实话,刚刚你去找她到底发生了何事?”
小红心里“咯噔”一下,指尖瞬间攥紧了衣角,头垂得更低,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没、没什么事啊,小姐……就是请二少爷,顺道说了几句话。”
“就只是说几句话?”陈一曼往前倾了倾身,目光落在小红泛红的耳尖上,语气里带着不容闪躲的笃定,“他今日对你这般不一样,又是护着你不让茶洒了,又是特意让你去唤他——若不是有特别的事,他怎么会突然改了对你的态度?”
这话戳得小红心跳更快,攥着衣角的手松了松,又很快攥紧,头垂得快贴到胸口,声音发颤还带着结巴:“我去寻二少爷的时候,看、看到二少爷兜里揣着刀,像、像是要去找日本人……”
说到“找日本人”,她的声音猛地顿了顿,眼眶瞬间红了,又赶紧接着说:“我、我怕他出事,就、就拽着他躲进了杂物房……后、后来他说谢谢我,走的时候,天太冷,二少爷还、还把他的夹袄脱给我穿了……”
每说一句,她的声音就低一分,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耳尖和脸颊全红透了,连指尖都在轻轻发抖——既怕陈一曼怪她没早说,又羞于提起“脱袄”的亲近举动,整个人都透着股慌乱的无措。
陈一曼听完,端茶的手顿在半空,眼底的打趣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她没先追问细节,反倒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刮,沉声道:“他竟真敢揣着刀找日本人?是为了癞子的事?”
小红忙点头,声音还带着颤:“是……二少爷说,要为癞子报仇。”
陈一曼沉默片刻,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瓷响在屋里撞得发脆,却没半分慌乱,反倒眼神亮了亮:“倒是个没全被赌瘾蒙了心的。”她抬眼看向还在发抖的小红,语气又缓了些,“这事你做得对,没让他真闯了祸——往后他若再这般冲动,你先拦着,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陈一曼不再提这事,却在心里把账算得明白:狗子对小红的不一样,原是欠了份“救命情”,倒省得她再猜来猜去。只是这二弟的血性,倒能留着,往后说不定还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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