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个烫得嗷嗷叫的蠢婆子骂跑之后，林澈心里那口恶气算是出了一半，但另一半还堵着呢——那碗粥，到底有没有毒？光靠鼻子闻，终究不是百分百把握。万一对方玩的是更阴的、无色无味的玩意儿呢？特种兵的准则：怀疑就必须证实！
他瞅着地上那一滩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混合着碎瓷片的肉粥，心里有了个阴损……啊不，是科学的主意。
“春桃！”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正在打水准备收拾残局的春桃赶紧跑过来：“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林澈指着地上那摊粥，一脸“虚弱”加“嫌弃”：“这……这晦气东西，先……先别急着收拾……去，去灶房拿个破碗来，把那……那还没脏的粥，刮一点起来。”
春桃愣住了，不明所以：“少爷，这……这都洒地上了，多脏啊，还要它干嘛？”
“让你去你就去！”林澈把眼一瞪，故意做出烦躁的样子，“老子……老子自有用处！快点！”
春桃被他吼得一缩脖子，不敢再多问，乖乖跑去拿了个缺口的破碗，小心翼翼地从没沾太多泥土的地方刮了小半碗粥回来。
林澈接过碗，那熟悉的、被肉香掩盖的异样气味又隐隐飘来。他眼神冷了冷，对春桃说：“扶……扶我起来……到窗口透透气……”
春桃赶紧搀扶着他，慢慢挪到窗边。林澈假装虚弱地靠在窗棂上，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院子。汀兰院荒废，平时就有野猫野狗溜进来找食儿。果然，没一会儿，一条瘦骨嶙峋的土狗耷拉着尾巴，从墙角狗洞里钻了进来，正在草丛里嗅来嗅去。
“就它了！”林澈心里定计。他示意春桃把窗户开大点，然后拿起那破碗，用尽全身力气（其实也没多大劲儿），朝着那土狗附近的地面扔了过去。
“啪嗒！”破碗摔在土狗不远处，里面的粥溅出来一些。
那土狗吓了一跳，警惕地往后跳了一步，但很快就被空气中弥漫的肉香味吸引住了。它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嗅了嗅地上的粥，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终究是没抵住食物的诱惑，开始大口舔食起来。
春桃看得一脸困惑：“少爷，您这是……”
“闭嘴！看着！”林澈低声喝道，目光死死盯住那条狗。
他的心也提着。虽然九成九确定有毒，但万一呢？万一只是自己多心，那这狗就算捡个便宜。不过，以那帮龟孙的狠毒劲儿，这种万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果然，没过几分钟，正在舔食的土狗突然停止了动作，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嘴角冒出白沫，四肢乱蹬，没过一会儿，就瘫在地上不动了，眼睛瞪得老大，没了气息。
整个过程快得吓人。
“啊——！”春桃哪见过这场面，吓得尖叫一声，差点瘫软在地，小脸瞬间血色全无，指着那条死狗，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死……死了！少爷！狗……狗死了！”
林澈一把捂住她的嘴，眼神凶狠地低吼：“闭嘴！你想把人都招来吗？！”
春桃被他吓得噤声，只剩下眼泪哗哗地流，恐惧地看着林澈，又看看那条瞬间毙命的狗，整个人都傻了。
林澈松开手，看着窗外那条刚刚还活蹦乱跳，现在却已经僵硬的土狗，眼神彻底冰冷下来，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
“操！证据确凿！”他咬着后槽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这他妈是要老子命的剧毒！见血封喉啊！够狠！”
他转过头，盯着吓得魂不附体的春桃，一把抓住她冰凉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春桃疼得一个激灵。
“看见没？”林澈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指着那条死狗，“这就是那碗粥！这就是外面那帮人，想弄死老子的手段！明白了吗？！”
春桃拼命点头，眼泪止不住地流，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的少爷，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跟她印象中那个温和懦弱的病少爷判若两人！但更让她恐惧的是那条瞬间毒发的狗！那碗粥，本来是给少爷喝的啊！
“今天这事，”林澈凑近她，几乎贴着她的耳朵，声音阴冷，“给老子烂在肚子里！要是敢透露出去半个字……”他顿了顿，目光扫向那条死狗，意思不言而喻，“你想跟它一个下场吗？”
春桃吓得浑身一软，差点跪下去，带着哭腔拼命保证：“奴婢不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少爷饶命！奴婢一定守口如瓶！呜呜呜……”
她是真怕了！之前少爷咳血，她只觉得少爷可怜，命不久矣。但现在，她亲眼看到了毒药，看到了瞬间死亡的惨状，还感受到了少爷身上那股从未有过的、令人恐惧的气势！她终于意识到，这侯府是真的会吃人的！而少爷，恐怕也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单纯无助的病人了！
“去，”林澈松开她，指了指院子，“找个偏僻角落，挖个坑，把这狗埋了。地上的痕迹处理干净，一点都不能留！明白吗？”
“明……明白！”春桃此刻对林澈的话不敢有丝毫违逆，连滚爬爬地去找工具，强忍着恐惧和恶心，去处理那条死狗了。
看着春桃踉跄的背影，林澈靠在窗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虽然手段狠了点，吓唬一个小姑娘有点不地道，但这是最快、最有效让她认清现实、彻底绑在自己这条破船上的办法。
恐惧，有时候比忠诚更可靠。尤其是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
他需要春桃这个眼线，更需要她绝对听话。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地伪装，争取时间。
“妈的，逼老子对小姑娘用这种手段……”林澈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很快就被更强的生存欲望压了下去，“不吓破她的胆，下次别人随便吓唬她两句，她可能就把老子卖了！这都是为了活下去！”
等春桃脸色惨白、一身泥土地回来，哆哆嗦嗦地汇报已经处理干净后，林澈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他看了看春桃那惊魂未定的样子，叹了口气，语气放软了些：“春桃，别怪少爷心狠……这府里，想我死的人太多了……我要是死了，你这个贴身丫鬟，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咱们主仆，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懂吗？”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哦不，是讲清楚利害关系。
春桃含着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但有一点很清楚：听少爷的话，可能还能活；不听，下场就像那条狗！
“去吧，弄点干净的米，熬点稀粥……少爷我……快饿死了。”林澈摆摆手，重新躺回床上，感觉身心俱疲。
这他妈过的什么日子！吃个饭都得先拿狗试毒，身边唯一的丫鬟还得连吓带唬才能用。
春桃如蒙大赦，赶紧去了。
屋里安静下来，林澈看着床顶，眼神越来越冷。
毒药证实了，敌人也基本锁定了。接下来，不能再这么被动挨打了。
“三叔……柳姨娘……”他默默念着这些名字，“给老子等着……等老子缓过这口气，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一条狗的死，彻底点燃了林澈心中属于特种兵王的怒火和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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