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采购司的铜铃刚响过卯时，沈清辞穿着一身灰布襦裙，梳着简单的双丫髻，以 “沈绣娘” 的身份站在衙署门前。
她刚递上苏眉伪造的 “工部举荐信”，身后就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你就是新来的账房？听说懂工部账目？”
转身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黑色甲胄的将领站在台阶上，面容粗犷，腰间佩刀的刀柄刻着 “张” 字 —— 正是京营副统领张奎，也是她此行要找的内鬼。
沈清辞心中一紧，面上却装作怯懦：“回…… 回将军，民女只会些基础记账，是家乡的账房先生教的，不敢说懂工部账目。”
张奎冷笑一声，突然将一摞账本扔在她面前：“既然来了采购司，就得过我这关。这是上月冬衣采购的账册，半个时辰内，把‘棉布用量’和‘银钱支出’核清楚，算错一处，就滚出京营！”
账本页面泛黄，字迹潦草，多处数字被墨团掩盖，显然是故意刁难。沈清辞弯腰捡起账本，指尖触到纸页时，突然摸到一处细微的压痕 —— 是苏眉提前说过的 “工部密记标记”，暗示账册中藏着假账线索。
进入账房后，沈清辞关上门，迅速从袖袋里掏出苏眉给的 “工部账目密码本”。密码本上记载着 “棉布用量 = 士兵人数 x3（冬衣 + 被褥）”“银钱支出 = 棉布单价 x 用量 x1.2（含运费）” 的计算公式，还有 “墨团掩盖处需用‘水浸显字法’” 的注解。
她倒来一杯温水，将沾了水的棉絮敷在墨团处，果然，被掩盖的数字渐渐显现 —— 账册上记录的 “棉布用量 1000 匹”，按京营 5000 名士兵计算，实际需
匹，竟少记了
匹；“银钱支出 5000 两”，按市价每匹棉布 3 两计算，实际需
两，克扣了
两！
“仅是冬衣采购就克扣 4 万两，那全年的军饷和军械采购，不知被吞了多少。” 沈清辞咬牙，继续核账，越算心越沉 —— 从去年年初到现在，京营物资采购的 “账面支出” 与 “实际所需” 差额竟达百万两！
她掏出外祖父留下的 “微型机关笔”，这支笔的笔杆内藏着炭粉，能在纸页背面留下隐形字迹，她将每一笔克扣的账目都记录在账册背面，准备带出京营作为证据。
刚记完最后一笔，账房门突然被踹开。张奎带着四名私兵冲进来，目光死死盯着沈清辞手中的账册：“你倒是算得快！我倒要看看，你把什么‘机密’记在了账册上！”
沈清辞下意识将账册藏在身后，却被私兵一把夺过。张奎翻到账册背面，虽没看到字迹，却注意到纸页边缘的炭粉痕迹：“你用隐形墨记录？看来你根本不是来当账房的，是沈清辞派来的奸细！”
他挥了挥手，私兵立刻围上来，手中的长刀直指沈清辞：“把她抓起来！带去见柳相，就说我们抓到了沈清辞的卧底！”
沈清辞掏出袖中的机关弹，对准私兵脚下掷去，“嘭” 的一声，碎石飞溅，私兵后退的间隙，她冲向后窗。可窗外早已被私兵包围，为首的私兵举起弓箭，箭尖对准她的胸口：“别动！再动就射箭了！”
沈清辞被押到采购司后院时，苏眉正伪装成送菜的农妇，在墙外焦急等待。看到沈清辞被绑，她立刻掏出腰间的银哨，吹响约定的求救信号 —— 三声短哨，代表 “紧急求援”。
信号刚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张奎脸色骤变：“是谁？！”
只见一支镇北军轻骑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萧惊寒。他身披玄色披风，手持长枪，眼神冰冷如霜：“张副统领，光天化日之下，扣押京营账房，还调动私兵，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张奎强装镇定：“凛王殿下，这是京营内部事务，与镇北军无关，还请殿下不要多管闲事！”
“本王管的就是‘闲事’！” 萧惊寒策马冲过来，长枪一挥，将绑着沈清辞的绳索斩断，“沈绣娘是本王推荐来的人，你动她，就是动本王！”
私兵们见状，纷纷举刀冲向萧惊寒，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长枪翻飞间，十余名私兵倒地，鲜血染红了后院的青石板。
张奎见势不妙，转身想跑，却被萧惊寒的长枪刺穿肩膀，钉在墙上。“说！柳嵩让你克扣的百万两军饷，藏在了哪里？”
萧惊寒厉声问道，可刚说完，就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 刚才的厮杀牵动了旧伤，让他再次咳血。
“殿下！” 沈清辞连忙扶住他，从袖袋里掏出之前暗卫送的金疮药，“别激动，先止血！”
张奎趁机挣脱长枪，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点燃后扔向天空 —— 红色信号弹在天际炸开，是柳嵩约定的 “支援信号”，意味着还有更多私兵正在赶来。
“我们走！” 萧惊寒拉住沈清辞，翻身上马。沈清辞回头时，看到张奎掉在地上的布包，里面露出一张信纸，她趁乱冲过去，抓起布包，跳上马车。
马车疾驰而去，身后传来私兵的喊杀声，萧惊寒靠在车厢壁上，还在断断续续地咳血，脸色苍白如纸。
“你怎么样？” 沈清辞解开他的衣襟，看到旧伤处的绷带已经渗血，连忙用金疮药重新包扎。
萧惊寒握住她的手，气息微弱：“别担心…… 老毛病了…… 死不了……” 他看着沈清辞焦急的眼神，突然笑了笑，“你倒是胆大，敢孤身卧底京营，就不怕…… 被张奎发现吗？”
“怕，但为了找到柳嵩克扣军饷的证据，我必须冒险。” 沈清辞低头，继续为他包扎，“而且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萧惊寒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攥得更紧。
马车驶出京营范围后，沈清辞打开从张奎那里抢来的布包，里面除了几两碎银，还有一封柳嵩写给张奎的密信。
信中写道：“京营军饷已转移至柳府地窖，待时机成熟，用其收买京营将领。另外，太皇太后医案藏于书房暗格，若沈清辞追查旧案，立刻销毁，切记！”
沈清辞读完密信，心中震惊 —— 太皇太后医案果然与柳嵩有关！她将密信递给萧惊寒：“你看，柳嵩不仅克扣军饷，还藏着太皇太后的医案，当年太皇太后突然病重，肯定是他搞的鬼！”
萧惊寒接过密信，脸色凝重：“太皇太后旧案牵扯皇室秘辛，柳嵩藏着医案，定是怕被人发现他的罪行。我们得尽快想办法，拿到医案和军饷证据，才能彻底扳倒他。”
正说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暗卫统领匆匆赶来，脸色慌张：“殿下，沈大小姐，不好了！张奎的支援私兵已经追上我们，大约有五十人，还带着弓箭！”
沈清辞掀开马车帘，看到远处尘土飞扬，私兵的身影越来越近。萧惊寒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沈清辞按住：“你别动，我来对付他们！”
她从袖袋里掏出机关箱，里面还有十枚子母机关弹和三枚烟雾弹。
“暗卫统领，你带殿下先去前面的破庙躲起来，我来设陷阱拖延时间！” 沈清辞眼神坚定，“记住，若我半个时辰后没到，你们就先离开，别管我！”
萧惊寒想反对，却被暗卫扶着下了马车。
沈清辞看着他们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将机关弹和烟雾弹摆在马车周围，又用马鞭在地上划出浅沟，埋下绊马索 —— 她知道，这是一场硬仗，不仅要拖延时间，还要活着见到萧惊寒，一起揭开太皇太后旧案的真相。
可她不知道，柳府书房内，柳嵩已经收到张奎的消息，正对着太皇太后医案冷笑：“沈清辞，萧惊寒，你们想查旧案？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自寻死路！”
他从暗格中取出一瓶毒药，倒在医案上，“只要你们敢来柳府，我就让你们…… 有来无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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