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树林的火被暗卫们用沙土压下去时,天边已经挂着半轮橘红色的夕阳。
楚知夏蹲在烧焦的枯井边,看着暗卫从灰烬里扒出个黑黢黢的铁盒子,盒盖儿上还留着被火药熏黑的弯月印。
“这就是血月教藏的真正核心?”她捏着块干净帕子垫着手,把铁盒翻过来掉过去地瞅,“我还以为得多神秘,整得跟个月饼礼盒似的。”
楚明煦刚让军医包扎好胳膊上的伤口,白纱布缠得跟粽子似的,闻言敲了敲她的后脑勺:“别瞎碰,里头指不定有机关。”
他话音刚落,就见裴统领带着俩御林军扛着个担架过来,担架上躺着气若游丝的奶娘,嘴角还挂着黑血。
“公主,这婆子还有口气。”裴统领粗声粗气地说,“太医说她中了激血丹的反噬,能不能熬过今晚得看天意。”
楚知夏起身时踢到块碎瓷片,是刚才爆炸时崩飞的药瓶残片。
她突然想起奶娘往嘴里塞黑药丸的样子,弯腰捡起碎片在手里转了转:“激血丹这玩意儿,就跟武侠小说里的兴奋剂似的,透支生命换爆发力,纯属饮鸩止渴。”
正说着,那边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动静。
几个小太监架着个胖老头往这边跑,老头的帽子跑掉了,花白的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正是张公公。
“太子饶命!公主饶命啊!”张公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砸在烧得滚烫的石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也不敢动,“老奴啥都说!三殿下早在半年前就跟血月教搭上了,那奶娘就是圣女派来的联络人!”
楚知夏从怀里摸出个小本本,此刻正翻到记着“血月教组织结构”的那页。
她用笔头敲着下巴:“半年前?具体日期记得不?你们用啥暗号接头?有没有书面协议?这可是重要物证。”
张公公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打开一看是几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朱砂画着弯月:“每月初三在东角门递点心盒子,盒子底刻着月芽儿就是信……”
楚明煦接过纸条扫了眼,突然抬头看向猎场中央的明黄色帐篷。
那边的侍卫比刚才多了好几倍,连带着空气都比别处凝重——皇帝显然已经知道了消息。
“裴统领,”他把纸条递过去,声音沉了几分,“带张公公去见陛下,把这些连同奶娘的供词一起呈上去。”
裴统领刚领命要走,就见帐篷那边急匆匆跑过来个小太监,尖着嗓子喊:“陛下有旨,宣楚明煦、楚知夏即刻觐见!”
楚知夏拍了拍裙摆上的灰,把记事本塞回怀里时,突然瞥见地上有片眼熟的布料——是楚明轩那件青布褂子上的,沾着泥渍和草汁。
她弯腰捡起来揣进袖袋,跟楚明煦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皇帝的帐篷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老皇帝坐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脸色比早上难看了十倍,手里攥着的茶杯在微微发抖,茶水溅出来烫了手也没察觉。
“你们都听到了?”他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朕的亲儿子,居然勾结邪教想谋逆?”
楚知夏往前站了半步,从袖袋里掏出那片布料:“父皇,这是从三殿下摔下马的地方捡到的。您看这布纹里掺着的金线,是西域特有的冰蚕丝,跟血月教圣女令牌上的流苏材质一样。”
老皇帝捏着那片布料,指腹摩挲着上头的金线,突然猛地将茶杯砸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帐篷里格外刺耳:“逆子!真是逆子!”
楚明煦单膝跪地,伤口牵扯得他闷哼一声:“父皇息怒,三殿下虽有错,但念在……”
“念在什么?”老皇帝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念在他从小喊朕父皇?朕看他早就把心给了那邪教!传朕旨意——”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废黜楚明轩皇子身份,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贤妃教子无方,禁足景仁宫,非诏不得出!”
旁边记录的太监手都在抖,笔尖在圣旨上划出好几个歪歪扭扭的墨团。
楚知夏悄悄拽了拽楚明煦的衣角,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注意情绪管理,老皇帝血压估计飙到一百八了。”
楚明煦没忍住勾了勾嘴角,随即正色道:“父皇,血月教余党已尽数擒获,核心资料也已找到,只是……”
他顿了顿,“臣在清理现场时,发现教徒口中反复提及‘血月之夜’,似乎还藏着别的阴谋。”
老皇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多了几分疲惫:“此事交由你彻查。明煦,你这次护驾有功,朕……”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旁边的太医赶紧上前递药,却被他挥手挡开,“朕信你。”
从帐篷里出来时,夕阳正好把猎场染成一片金红。
楚知夏望着远处被侍卫押走的楚明轩,他身上的青布褂子已经换成了粗布囚服,耷拉着脑袋走在土路上,背影看着竟有几分可怜。
“你说他后悔不?”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石子滚出去老远,“放着好好的皇子不当,非得搞政变,这叫啥?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典型的决策失误。”
楚明煦揉了揉她的头发,伤口扯得他嘶了一声。
楚知夏赶紧踮脚去看他的胳膊,白纱布上已经洇出了红印:“哎呀,伤口裂了!都说了让你别使劲,你偏不听——这叫不听医嘱,后果自负。”
她从随身的药囊里掏出药和纱布,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解开旧纱布时,她突然“咦”了一声——伤口边缘居然泛着淡淡的青黑色。
“这刀上除了激血丹的毒,还有别的东西。”
她眉头皱起来,用银簪子沾了点血珠,簪头立刻黑了大半,“是蛇毒!血月教的死士果然跟蛇形绳结呼应,够歹毒的。”
楚明煦看着她熟练地消毒,又撒上止血粉,动作比太医院的女医还利落,忍不住笑了:“你这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连解毒都会?”
“基础急救知识而已,”楚知夏把新纱布缠好,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对了,你这伤算工伤,回头得让父皇给你发点营养费。”
两人正说笑着,就见远处的白桦林里飘过来个东西,白色的,在风里打着旋儿。
楚知夏眼尖,认出那是他们昨天在山洞里找到的地图,边角被烧了个窟窿,剩下的部分还能看清歪歪扭扭的线条。
“这地图画得跟儿童涂鸦似的,”她伸手接住地图,指尖触到粗糙的麻纸,突然想起奶娘临死前的眼神,那里面除了恨,似乎还有别的东西,“你说血月教真正的圣女,会不会根本不是奶娘,奶娘承认她就是圣女,可好像有哪里不对?”
楚明煦接过地图,对着夕阳看了半天,突然指着其中一个被红笔圈住的地方:“这里是城郊的月神祠,每年血月之夜都会有祭祀。”
他折起地图塞进怀里,“不管是谁,只要敢动歪心思,就得付出代价。”
这时候,有侍卫牵着两匹马过来,黑马看到楚知夏就兴奋地刨蹄子,鼻子里喷出热气。
楚知夏翻身上马时,突然想起什么,从脖子上解下块玉佩——是出发前皇后给的平安扣,玉质温润,刻着楚家的家训。
“你看,”她把玉佩在楚明煦眼前晃了晃,阳光透过玉佩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早说过我的脑子更好用吧?要不是我发现松脂味儿不对,咱这会儿说不定都成炮灰了。”
楚明煦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碎发别到她耳后:“是是是,楚老师最厉害。”
他故意板起脸,眼底却带着笑意,“但下次再敢玩火药,大哥就把你锁在府里绣荷包,绣够一百个才能出门。”
楚知夏吐了吐舌头,刚要反驳,就见天边掠过一群归鸟,翅膀在夕阳下划出金色的弧线。
猎场里的硝烟彻底散了,只剩下烧焦的松木味混着青草香,远处的饮马湖波光粼粼,跟块巨大的蓝宝石似的。
那片被风吹起来的地图,不知何时飘到了湖面上,随着水波慢慢荡开,最后被卷入湖心的漩涡里,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楚知夏勒转马头,黑马打了个响鼻,朝着京城的方向慢跑起来。
楚明煦的白马跟在旁边,两匹马的马蹄声在空旷的猎场上敲出轻快的节奏。
“回去我要吃糖醋排骨,”她回头冲楚明煦喊,风把她的声音吹得飘乎乎的,“大份的!”
“好,”楚明煦的声音带着笑意,混着风声传过来,“再给你加盘炸丸子。”
夕阳终于沉入远山,只留下最后一抹余晖,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并投射在回家的路上。而谁也没注意,在白桦林最深的阴影里,一片沾着血的红纱正被晚风轻轻吹动,像只等待时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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