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洪年又做梦了。
而这一次的梦,更为真切。
他站在偌大的院子里来回踱步,屋子里有丫头婆子进进出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来,映红了他的眼睛。
“公主如何了?”
他拉住一个丫头,动作猛了些,那盆里的血水溅出来,弄脏了他的衣袍。
“驸马,公主难产,怕是......怕是不好了......”
他抓丫头的手紧了些,“什么叫不好?告诉太医,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公主。不然,我要了他的脑袋。”
话音落下,屋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沈洪年!”
他快步到了门口,又被婆子给拦下,“驸马,这时候你不能进去。”
“沈洪年......沈洪年......”
一声又一声的叫喊,像是要撕裂他整个身子一般。
到了最后,是一声惨叫,他整颗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要进去看看,他想看看那个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但他们总是拦着他,直到最后太医出来告诉他,公主生了,但是个死胎。
太医还告诉他,公主大出血,恐怕没救了。
他扒开了太医,急步到了屋里。
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而床榻上那个被汗水湿透了头发和衣衫的女人就那样静静躺着。
她还那么年轻,她还那么美,她怎么能死呢?
他抱着自己的女人,泣不成声。
眼泪不断砸落,在女人的脸上,在女人的衣襟。
“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
他试图用颤抖的手捧起女人的脸,但发现手上不知何时沾上了血污,瞬间弄脏了女人的脸。
他想替女人擦干净,却越擦越多,直到女人全身都变成血红一片。
“公主!”
他叫嚷着,叫嚷着。
等眼睛睁开,眼前哪里有公主,他还在大理寺的监狱里。
而腿上的痛才后知后觉地传来。
大理寺卿看着他,“沈大人命可真大!”
沈洪年想起来了,他被蛇咬了,是疼醒的。然后看到那条蛇正欲逃走,他想把蛇给抓住,但很快就晕了过去。
他以为,他肯定会死的。
没想到,还能捡到一条命。
大理寺卿让他好好养着,说是过两日四公主便抵京了,之前的案子皇上会亲审,让他养足了精神做好准备。
他有什么可准备的。
这一场杀戮原也不是冲他,也不是冲公主,他们都不过是被裹挟而已。
想到公主,他的心便狠狠疼了一下。
梦里的场景如此清晰,云琅那奄奄一息的脸,他的着急,他的担心,他的崩溃,如此真切。
若真是梦,哪有如此真切的梦。
但若不是梦......
怎么能不是梦呢。
云琅早已嫁给了蒋安澜,他怎么还敢妄想娶公主,他算什么?
他如今能保住这条命,都是阎王爷开眼,懒得收他。
大概是因被蛇咬了,蛇毒入侵,他才会有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却又那般痛苦的幻梦。
沈洪年在大理寺被毒蛇咬伤,恐命不久矣。
这件事,已经在朝堂上传开了。
皇后那边也得了消息,但大理寺如今就跟铜墙铁壁一样,探出别的消息来。
姚贵妃心里正高兴,却迎来脸色铁青的姚太傅。
殿中无人,只有他们父女二人。
姚贵妃跪在地上,姚太傅少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指着她的鼻子质问,“沈洪年的事,你让人做的?”
“是女儿做的。他早就该死,去送嫁的路上,他就该死在那破庙。”
“你......”
姚太傅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但又想到如今到底是打不得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瞧不出来,皇上让三堂会审沈洪年的用心吗?他已经知道了送嫁路上的事,他只不过是想让一个人替他开口。沈洪年就是那个替他开口的人。”
“那他更该死!”
姚贵妃倒是倔犟得很。
“他一个七品小官,死不死的重要吗?就算你想让他死,这件事过去之后,有的是办法弄死他。你要让他死在大理寺,你觉得皇上怎么想,满朝文武怎么想?”
“我管不着。我不能弄死吴王,我还不能拿个小官出气。父亲,你总说有安排有安排,吉儿都多大了?
那吴王早跟皇后勾结在一块了,如今又添了蒋安澜这个定州将军,我若再不做些什么,是不是要等吴王坐上太子之位?”
姚贵妃从未像今天这么硬气,这般质问着自己的父亲。
她一向是听话的。
当初听话的做了太子的侧妃,后来又听话的做了皇帝的妃嫔,她可以不去争那个皇后之位,但她的儿子,必须是太子。
这是皇上欠她的,也是父亲欠她的。
姚太傅被女儿气得胡子都要弯了,打不得,骂吧,此刻骂她大概也是听不进去的。
最终,姚太傅只得拂袖而去。
离去之前只留下一句话:娘娘若是不听话,臣也不是不可以换一位皇子扶持。
老父亲的话,最终让姚贵妃破防。
她需要娘家的扶持,她需要父亲和兄长,哪怕她是贵妃,但若没了父亲和两位兄长在朝上,她什么都不是。
这一刻的姚贵妃,连摔东西撒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今天傍晚,皇帝还去了皇后那里,宛如给姚贵妃本就破碎的玻璃心上,再砸上了重锤。
皇帝陪着皇后用晚膳的功夫,很随意的提及了乐瑶的婚事。
毕竟,四公主都出嫁了,三公主自然不能久留。
上一次,皇帝与皇后谈及乐瑶婚事,皇后便提议了定州将军。
而后来,就发生了那许多事。
皇后也不确定这一次皇帝是试探她,还是真想听她的意见。
“权贵公子、新科进士,臣妾觉得都不错。不过,还得乐瑶喜欢。毕竟,姚贵妃生乐瑶的时候,可是遭了大罪的,特别宝贝心疼这个女儿。
上一次,也是臣妾考虑不周,大概也是臣妾未曾生育过,所以倒是未曾顾及到贵妃妹妹的心情。
这一次云琅出嫁,她尚且不是我生的,只是有几年在我跟前,亦是觉得心疼不舍。再念及贵妃妹妹的心情,当是更要顾及她的意思。”
皇后这话是滴水不漏,顺道还把从前自己建议乐瑶嫁给蒋安澜那事找补了一下。
“不知贵妃妹妹可有人选,臣妾要是贸然建议,怕让妹妹不喜。”
皇后温言软语,又给皇帝布了菜,伺候得很是妥贴。
“权贵公子就算了,新科进士里当有些未曾婚配的,挑个长相和文才都不错的,也不算委屈了她。这件事,就由皇后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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