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还在鞋里打转,脚底发烫。我盯着前方那道从沙丘里冒出来的石门,腿像灌了铅。谢无争已经走到门前五米处站定,锄头扛在肩上,一动不动。
维克多喘着粗气,眼镜歪了半边:“到了?就这?连个把手都没有。”
艾琳扶着光杖,脸色还是白的:“门上有东西……在动。”
我看了一眼系统界面,预知刚结束冷却,闪出三秒画面——谢无争的手按在符文中心,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印,石门裂开一道缝。
我赶紧把银灰碎片拿出来。它烫得能煎蛋,一靠近石门,整块门面突然震动,沙尘簌簌落下,露出三圈交错的符文,绕成环形锁阵。
“有反应!”我喊。
维克多立刻扑上来,仪器贴到门上。屏幕闪了几下,直接黑了。“干扰太强,读不了。”
艾琳抬手释放净化光流,轻轻扫过符文。蓝光一闪,地面猛地一震,吓得我们全往后跳。
“别乱碰!”我拉住她,“刚才预知里,是谢无争动手才开的门。”
谢无争蹲下来,用锄头尖描了一个符号,动作慢得像在画田埂。他没说话,指尖却抖了一下。
我盯着系统:【佛系行为确认:回避解释自身认知,仅以动作回应古老印记,+0.8%,累计10.1%】
行,又涨了。
“你画的那个符号,”我凑过去,“是不是要逆时针收尾?”
他抬头看我一眼,眼神有点飘,然后把手覆在符文外圈,掌心悬空,开始缓缓移动,像撒种子一样,轻拂过三个核心点。
嗡——
符文一个个亮起来,蓝光顺着纹路爬升。中间凹下去一块,显出个掌印轮廓。
“成了?”艾琳小声问。
“没那么简单。”我说,“预知里他还做了个手势,像剪东西那样。”
维克多一听,立马伸手就要按掌印:“我来试试!说不定认证的是魔力波动!”
“别——”
啪!
他整个人被弹飞两米远,手臂直抽筋,脸都绿了。
“活该。”我走过去,“写了‘指定者专用’你没看见?”
艾琳赶紧过去检查:“不是物理排斥,是意志认证机制。强行接触会触发神经麻痹。”
维克多躺在地上哼哼:“这门……有脾气……”
我重新调出预知画面,这次更清楚了——谢无争单手按下掌印,另一只手在空中划出复杂轨迹,最后食指和中指并拢,往下一切,像剪断一根看不见的线。
“你要做那个动作。”我压低声音,“就是剪一下的那个。”
谢无争手指顿住,瞳孔闪过一丝星辉,快得像是错觉。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半天才说:“顺其自然就好。”
“你每次说这句话,我都想拿鸡砸你。”我翻白眼,“现在不是装傻的时候,门认你。”
他没回应,只是把锄头放在一边,袖口的菜叶掉下来一片。他跪坐到符文前,双手悬在掌印上方,呼吸放得很慢。
系统界面开始倒计时:【预知剩余时间:27秒】
维克多爬起来,趴在地上捡数据残波:“这能量结构不对劲……不是普通封印术,更像是时空锚点接口。”
艾琳退到队伍后方,光杖浮空点亮,警戒四周:“他这次……好像真的不能装傻了。”
风停了,沙也不动了。整个沙漠安静得吓人。
谢无争的手慢慢往下压,离掌印只剩一寸。
【预知剩余时间:15秒】
他的动作忽然停住,眉头微皱。
“怎么了?”我问。
他没回答,耳朵动了动,像是听见了什么。
我也听到了。
远处沙地传来轻微摩擦声,像是有人踩在硬壳上走路。
“有人来了?”艾琳紧张起来。
我摇头:“没脚步声,是滑的。”
维克多抬头:“地下?”
话音未落,沙地裂开一条缝,一只黑色甲虫爬出来,外壳泛着金属光,六条腿细得像针。它爬到石门前,停在符文边缘,触角抖了抖。
然后,它张嘴,吐出一滴透明液体,落在掌印凹槽里。
蓝光猛地一闪,比刚才亮了三倍。
“它在激活门!”我冲过去踢飞甲虫,但它已经钻回沙里不见了。
掌印开始自动吸收周围能量,符文转速加快。
【预知画面中断!警告:外部干扰导致序列错乱!】
“糟了!”我一把抓住谢无争的手腕,“别现在按!可能会触发反制!”
他点头,手停在半空。
维克多抱着仪器尖叫:“能量逆流!门在自己解锁!”
艾琳举起光杖:“要不要打断它?”
“不行!”我说,“那是活体钥匙虫,只有守门人体系才能造出来。它认的也是谢无争这一脉。要是强行打断,门可能永久锁死。”
“那怎么办?”
“等。”我盯着掌印,“它需要完整仪式流程。虫子只能启动第一段,真正开门还得靠人补完手势。”
谢无争松开手,退后半步,重新跪坐好。他的呼吸恢复平稳,手指放松下来。
【佛系行为确认:主动中断关键操作以维持规则平衡,+1.3%,累计11.4%】
这家伙,连放弃都能涨经验。
维克多还在嘀咕:“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来一只钥匙虫……太巧了。”
我摸了摸空间袋里的鸡:“不巧。它是冲着谢无争来的。或者说,冲着他不想让人知道的身份。”
艾琳小声问:“那我们现在……还开吗?”
我看向谢无争:“你觉得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掌印,最后说了句:“种地的时候,有时候苗长得太快,得掐尖。”
我懂了。
他是说,时机不对,就得压一压。
“那就再等等。”我站起身,“让门自己转一会儿,耗掉一部分能量。等它进入稳定期,我们再接手。”
维克多急了:“可万一别人趁机进来怎么办?”
“谁?”我冷笑,“能在沙漠里操控守门人钥匙虫的,除了谢无争这一系,全大陆不超过五个。他们要是真来了,你现在跑也来不及。”
他闭嘴了。
符文继续旋转,蓝光忽明忽暗。掌印吸收能量的速度慢了下来,像是吃饱了。
【预知功能冷却结束】
新画面跳出来——谢无争右手按下掌印,左手结出法印,剪断动作完成瞬间,门缝裂开,但内部机关立即启动,三道激光从门缝射出,扫过门前区域。
我心头一紧。
“陷阱在门开那一刻触发。”我说,“我们必须算准时间,动作做完立刻后撤。”
谢无争点头,重新把手放回原位。
维克多趴在地上记数据:“我数着,门能量周期是四十七秒一次循环,现在处于第十三秒。”
艾琳握紧光杖:“我负责掩护撤离。”
我捏紧空间袋带子:“准备好了就说。”
谢无争深吸一口气,手掌缓缓下压。
离掌印只剩半寸。
他的手指微微发颤。
系统界面跳出最后一行提示:【最终预知倒计时:3…2…】
风突然停了。
沙粒悬在空中。
他的手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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