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咖啡厅内。
陈汉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一份刚刚送来的《洛杉矶日报》，眉头却随着阅读的深入而渐渐锁紧。
报纸的娱乐版块上，几条醒目的标题占据了主要版面。
“《蝙蝠侠：侠影之谜》尘埃落定，克里斯托弗·诺蓝签约执导，已完成剧本重构，一个真实的哥谭市即将到来。”
“《指环王》前传筹备动态：彼得·杰克逊正式启动《霍比特人》剧本开发，但因新线影业与原着版权方的纠纷，项目前景未明。”
“李按导演的《绿巨人》票房口碑双双受挫，好莱坞对漫改科幻片的探索之路再遇波折。”
这些新闻都还算在陈汉的预料之中，但下一篇评论文章却让他感到了一丝寒意。
着名影评人罗伯特发表了一篇题为“东方视角能否真正解读西方内核？”的锐评。
文章尖锐地指出，龙国导演在本土或许能呼风唤雨，但进入好莱坞的文化语境后，往往水土不服。
以李按的《绿巨人》作为引子，随即话锋一转，将矛头指向了刚刚杀青的《超脱》。
“……派拉蒙影业大胆启用柏林新晋最佳导演、来自龙国的陈汉执导新片《超脱》，这无疑是一场豪赌。
根据已知信息，该片已于8月5号杀青。
一位年仅24岁的东方导演，是否有足够的人生阅历和文化底蕴来驾驭一个深刻探讨米国教育体系和人性疏离的故事？
我们有理由保持审慎的怀疑，希望这不会是又一次令人失望的‘跨文化灾难’。”
文章的配图，正是前几天电影杀青时，自己与主演阿德里安握手的照片，照片里的他笑容灿烂。
然而，真正让陈汉心中一沉的，是报纸角落里的一条短讯。
“《魔戒3：王者归来》后期制作顺利，导演彼得·杰克逊在接受采访时透露，这部史诗终章最晚将于今年年底与全球观众见面。”
“啪嗒。”陈汉从包里掏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任由尼古丁在肺里翻滚。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变得无比苦涩。
这尼玛……经验主义害死人啊！
他骂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前世的记忆中，《王者归来》是何等摧枯拉朽的存在，横扫奥斯卡与金球奖，在全球范围内卷走了超过11亿美元的恐怖票房。
自己一门心思拍好电影，居然把它给忘得一干二净！
《超脱》是一部优秀的文艺片，但在这种现象级的商业巨制面前，就是垫子。
如果档期撞上，恐怕连一点浪花都翻不起来就会被彻底淹没。
陈汉用力地掐灭了烟头，将那份烦躁与报纸一起丢在了桌上。
事已至此，怨天尤人毫无用处。
陈汉整理了一下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起身走出酒店，打了一辆车直奔派拉蒙。
刚到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还没走到门口，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便从门里传了出来。
“《超脱》的艺术性毋庸置疑，9月份是最好的上映窗口期！”这是制片人杰瑞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愤怒。
“杰瑞，你冷静点！”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反驳道，“马上昆汀的《杀死比尔》就要上映了！
你别忘了，昆汀·塔伦蒂喏的《低俗小说》可是拿过戛纳金棕榈的！
你推崇的那个龙国小子，不过是在柏林拿了个最佳导演，含金量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杰瑞的声音更加激动了：“这也不是你们把《超脱》的宣发费用直接砍掉一大半的理由！”
“好吧，杰瑞。”一个听起来更沉稳的声音出来打圆场，“我们可以先把后期做出来，公司高层会组织看片，根据成片质量再最终决定宣发投入和档期。这样总可以了吧？”
“oK，那就先这样！”杰瑞似乎做出了妥协。
吱呀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满脸怒气尚未完全消散的杰瑞一抬头，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神情复杂的陈汉。
杰瑞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随即迅速切换成一抹笑容：“陈！这么早就来了？要不要一起去吃点早餐？”
陈汉看着杰瑞略显僵硬的笑容，心中了然，脸上却也挂上了微笑：“不用了杰瑞，我在酒店吃过了。
时间紧张，我还是先去后期剪辑室看看吧。”
“oK，那我吃完早餐再过去找你。”杰瑞拍了拍陈汉的肩膀，转身离去。
望着杰瑞匆匆的背影，陈汉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好莱坞，这个名利场的中心，果然不是那么好混的。
他转身走向后期剪辑室，推开门，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
剪辑师杰森正戴着耳机，专注地盯着屏幕。
陈汉将路上顺手买的一杯咖啡递了过去，简单地打了声招呼。
杰森是派拉蒙专攻艺术片的资深剪辑师，技术精湛，对电影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
陈汉坐在他身旁，一边看着素材，一边提出自己的想法。
虽然作为导演，他在剪辑上只有建议权，但杰森尊重他的意见，两人沟通得还算顺畅。
时间在高效的工作中飞速流逝，不知不觉已近中午12点。
剪辑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杰瑞提着几个餐盒走了进来：“伙计们，先停一下，我们吃点东西补充能量。”
陈汉接过餐盒，眼神中带着一丝探询看向杰瑞。
他很想知道上午的争论最终结果如何，但看着杰瑞疲惫的神色，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好时机。
三人默默地吃着午餐，气氛有些沉闷。
终于，杰瑞用餐巾纸擦了擦嘴，长叹一口气，看向陈汉：“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副总裁乔治，好像对我们的《超脱》有些不满。”
“为什么？”陈汉皱起了眉，“我们都是为派拉蒙工作，电影的票房越高，对公司不是越好吗？”
杰瑞苦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解释道：“好莱坞的大公司就像一个小王国，内部派系林立。
乔治和我的顶头上司托尼一直不对付，他是我们对立派系的人。
所以，任何托尼支持的项目，他都会想方设法地打压。
这次削减宣发费用就是他提出来的，幸好托尼据理力争，才暂时以‘看片后再定’为由挡了回去。”
说到这里，杰瑞的身体微微前倾，表情变得格外严肃：“陈，这意味着我们没有退路了。
你必须加快进度，用最短的时间，拿出一个足以惊艳所有人的版本！
我们需要在9月份之前，把这部电影彻底完成！”
他转头看向杰森：“杰森，有问题吗？”
杰森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线，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坚毅的陈汉，摇了摇头：“没问题。
陈的建议很关键，我们配合得很好，加速完成是完全可以的。”
听到这个保证，杰瑞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让我们一起把这部杰作完成！否则，我真担心后期的宣发费用还会被继续削减。”
从那天起，陈汉彻底进入了两点一线的生活。
每天不是待在酒店研究剧本和剪辑思路，就是泡在派拉蒙的后期剪辑室里，和杰森一起，将那些镜头，拼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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