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在狭小的电梯厢内蔓延，只有楼层数字不断跳动的细微声响。
那种因梦境与现实交织而产生的微妙尴尬，以及姜妙柔显而易见的羞涩，让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
夏念清觉得必须得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心慌的气氛，也算是对自己刚才注视的一种补救。
“妙柔姐。”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还带着一丝不自然，“这么早出门，是去学校吗？”
他注意到她手里的空竹篮，补充道，“还是……去买东西？”
姜妙柔似乎也正需要话题来转移注意力，闻言微微抬了下头，目光快速掠过他的下巴，又迅速垂下，盯着电梯光滑的地面，轻声回答：“嗯，今天不去学校。是想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些新鲜的蔬菜和肉，家里的……冰箱空了。”
她的声音渐渐恢复了平时的柔和，但脸颊上的红晕仍未完全褪去。
“正好。”夏念清顺势接话，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自然，“我也要去早餐店，听说菜市场旁边那家包子铺味道不错，打算去尝尝。而且……”
他顿了顿，想起一事，“家里冰箱存货也见底了，正好顺便补充一下。”
他这话半是真话半是借口。
早餐店确实在菜市场方向，采购也确是计划之内，但原本并未打算这么早，也未想过与她同行。
此刻提出，更像是一种下意识想要延续这短暂同行时光的举动，或许也是为了弥补刚才的失态。
姜妙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浅浅的笑意，这次她终于敢稍稍抬起头看他了：“那……正好顺路。”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一楼。
门开后，两人并肩走了出去，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稍稍驱散了电梯内的暧昧气息。
一起前往菜市场的路上，两人很自然地聊起了近况。
氛围渐渐轻松起来。
姜妙柔说着她实习老师工作的进展，这一个月正处于实习期，主要工作是旁听、备课、参与教学设计和课外活动等。
夏念清则分享着学校里的趣事，学生会的工作，财商部遇到的琐碎问题。
两人都刻意避开了那些涉及复杂人际和情感纠葛的部分，只挑了些轻松的话题。
虽然分别作为学生和老师的身份，但在聊天中却意外地很有话题。
夏念清的沉稳和偶尔流露的敏锐见解，让姜妙柔常常忘记他其实只是个大二学生；
而姜妙柔的温柔细腻和对生活细致的观察，也让夏念清感到放松和舒适。
他们从教育聊到大学生活，再从日常琐事聊到对某些社会现象的看法，气氛愈发融洽，之前的尴尬早已消散无踪。
话题渐渐通向未来，姜妙柔似是想起什么，语气混合着期待与紧张的情绪，“下周开始实习期就要尝试独立带课了，希望一切顺利。”
夏念清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了一件自己刻意不去在意的事情。
在学校的选课系统上，其实他清楚地看到，眼前这位温柔的邻居，正是他即将在十月份选修的《音乐理论基础与鉴赏》这门课的任课老师。
“目前感觉如何？”他顺着话题问道。
他知道，姜妙柔作为老师，或许同样可以在系统里看到选课学生的名单，自然也知道他选了这门课。
“还好。”姜妙柔笑了笑，语气渐渐放松，“就是比想象中要忙很多，要学的东西也很多。不过，想到十月份就能正式开选修课了，还是很期待的。”
她说这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夏念清，眼底深处藏着一抹混合着欣喜与羞涩的光芒。
她确实看到了选课名单，夏念清的名字赫然在列。
这个发现让她独自欣喜了好一段时间。
她并不知道夏念清最近正暗自钻研乐理，甚至与温予眠达成了初步的音乐合作意向，有着在音乐领域“做一番事业”的野心。
她只知道过去点点滴滴的相处，特别是医院那些大胆的话语。
因此，在她看来，夏念清选修这门难抢的课程，有可能有大部分原因是冲着她来的。
这份认知，像一颗偷偷含着的蜜糖，在她心里悄悄融化。
而夏念清这边，选这门课的主要目的确实是系统学习乐理知识，为未来的音乐制作打下基础。
但不可否认，当在选课列表里看到“姜妙柔”这个名字时，他心里也的确划过了一丝私心。
听一位熟悉且漂亮的老师讲课，很难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吸引力。
两人心思的重点不同，一个偏向公事公办的学习需求夹杂一丝异性相吸，另一个则更多沉浸在“他为我而来”的浪漫解读中，却为着“选课”这同一件事，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心照不宣，谁都没有主动戳破。
“嗯，期待妙柔姐的课。”夏念清回应道，语气如常，耳根却不易察觉地微微发热。
然而，姜妙柔心绪飘飞，想起在那份选课名单上，还看到了另外一个让她心思微沉的名字。
以那位女孩的音乐水准，选修《音乐理论基础与鉴赏》这种入门性质的课程，在她看来几乎毫无必要。
那么，对方的目的，几乎不言自明。
姜妙柔心里便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和微涩，但很快被她压下，此刻，与夏念清并肩而行的清晨，才是真实的。
很快到了早餐店，夏念清买了招牌的鲜肉包和豆浆，也给姜妙柔带了一份。
两人就坐在店外支起的小桌旁，在清晨的阳光下用了简单的早餐。
姜妙柔小口吃着包子，看得夏念清有些出神，不禁又想起梦中她喂自己喝药的情景，赶紧低头猛喝了一口豆浆。
吃完早餐，他们便走进了熙熙攘攘的菜市场。
清晨的菜市场充满生机，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鸡鸭鸣叫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两人一起逛着，氛围很和谐。
夏念清很自然地接过姜妙柔手里的竹篮，跟在她身旁。
姜妙柔显然对这里很熟悉，轻车熟路地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仔细地挑选着蔬菜。
夏念清则负责提东西，听从姜妙柔的经验，挑选自己和夏灵溪爱吃的蔬菜肉类。
他看着她认真挑选食材的侧脸，耳边是她温软的声音。
这一幕，莫名地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和……归属感。
就像是老夫老妻日常采买一般，平淡，却充满了生活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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