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微亮。
秦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屋，并未前往任务殿或坊市，而是绕开人多眼杂的主干道，朝着丹堂所在的山峰行去。
丹堂所在的“百草峰”灵气氤氲，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材的清香。与贡献殿的喧嚣不同，此地显得清静许多，偶有弟子匆匆走过，也多是神色专注，沉浸在丹道之中。
秦枫来到药尘师叔那间位于半山腰、门口歪歪扭扭挂着“妙手回春”匾额的小院外。还未敲门，院门便“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药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花白头发，眼圈有些发黑，手里还拿着一个冒着青烟的坩埚，看到秦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连忙将他拉进院子，迅速关上门，布下隔音禁制。
“你小子！还敢到处乱跑！”药尘放下坩埚，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责备和后怕，“昨晚外门那边动静不小，执法堂今天一早就派人暗中调查了！是不是你干的？”
秦枫没有否认，也没有详细解释，只是平静道：“清理了几只苍蝇而已。”
药尘看着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我就知道…你小子现在翅膀硬了，筑基了，连张老鬼的亲传杀手都敢宰…但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
他凑近一些，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张老鬼那边已经彻底疯了！他认定赵乾等人的死和五行异象都跟你有关，现在不光是他，连他背后那位…可能都盯上你了！”
“背后那位？”秦枫目光一凝。
药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宗门的水很深！张老鬼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罢了！他背后，据说是一位常年闭关的太上长老！修为至少是金丹后期！你这次闹出的动静，恐怕已经引起了那位的注意！”
金丹后期！
秦枫心中凛然。筑基与金丹，乃是天壤之别。若真被这等存在盯上，他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师叔可知那位太上长老的名号？为何会支持张长老？”秦枫沉声问道。
药尘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那位太上长老道号‘玄骨’，据说性情孤僻，极少过问宗门事务。他为何会支持张老鬼，无人知晓。但张老鬼这些年能在宗门内如此肆无忌惮，定然是得了他的默许甚至支持。”
玄骨真人…秦枫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还有，”药尘继续道，“你让我留意的‘天机阁拍卖会’…我托几个老友打听过了。”他脸上露出一丝肉痛之色，从怀里掏出一枚非金非木、刻画着星辰轨迹的令牌，递给秦枫。
“这是…天机令？”秦枫接过令牌，入手温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奇异空间波动。据他所知，天机阁拍卖会门槛极高，这天机令便是入场凭证之一，极为难得。
“没错！”药尘心疼地咂咂嘴，“为了弄到这玩意儿，可花了师叔我大半辈子的积蓄！你小子可要争气点，到时候多弄点好东西回来！”
秦枫握着这天机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药尘师叔看似不靠谱，但对他却是真心实意。
“多谢师叔！”他郑重道谢，将天机令收起，“师叔可知拍卖会具体有何要求？除了这天机令，是否还需要其他条件？”
“当然需要！”药尘神色一正，“天机阁认令也认人，或者…认钱！持令者，需至少拥有百万下品灵石的财力证明，或者能拿出价值相当的奇珍异宝，才有资格参与竞拍。否则，就算有令牌，也进不了内场。”
百万下品灵石！
秦枫倒吸一口凉气。这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寻常筑基修士，身家能有数万灵石就算富裕了。他如今全身家当，算上刚刚反杀所得，也不过两三万灵石，相差甚远。
看来，想要参与竞拍那噬天教残图，他还需要想办法筹集巨额资金。
“除了财力和令牌，还有其他途径吗？”秦枫不甘心地问道。
药尘沉吟片刻，道：“有！天机阁每隔一段时间，会发布一些特殊的‘天机任务’，完成者亦可获得入场资格，甚至直接得到拍卖品。不过那些任务都极其危险，非金丹修士难以完成。还有就是…以物易物。如果你有连天机阁都心动、愿意以拍卖品直接交换的宝物，也可以。”
以物易物？秦枫心中一动。他身上的噬天残卷、玄傀传承、冰魄灵莲无疑都是重宝，但这些东西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至于天机任务，以他目前的实力，风险太大。
看来，短时间内筹集百万灵石，是不现实了。
“师叔可知，张长老…或者说玄骨一系，在宗门内，有哪些产业或资源聚集之地？”秦枫忽然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药尘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图，吓了一跳：“你小子…你想干什么？可别乱来！张老鬼经营多年，麾下产业都有高手坐镇，而且现在肯定戒备森严！”
“师叔只需告知我即可。”秦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不会鲁莽行事。”
药尘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住，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张老鬼明面上掌控着宗门‘灵矿司’和‘百兽苑’的部分职权，油水丰厚。他个人在宗门坊市有三处店铺，分别经营丹药、法器和材料，其中‘奇珍阁’是他的心头肉，据说里面藏着不少好东西。此外，他麾下几个得力弟子的洞府，也可能有些积蓄…”
他将自己所知的几个地点和大致情况，详细告知了秦枫。
秦枫默默记下，心中已有计较。硬闯肯定不行，但或许…可以想想其他办法。
“对了，”药尘似乎想起什么，又道，“你之前让我打听‘噬天老祖’…我翻阅了不少古籍，在一本残缺的《万魔录》中，找到一点零星记载。”
秦枫精神一振：“师叔请讲。”
药尘神色变得有些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恐惧：“那《万魔录》中提及，‘噬天’并非一人，而是一个极其古老而邪恶的教派称谓。此教派信奉‘万物归墟，混沌重生’之道，其教徒皆修炼一种可吞噬万物强化自身的魔功，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位面凋零，在上古时期曾掀起无边浩劫，后被诸天仙佛联手剿灭…据说，其教主，便被称为‘噬天老祖’。”
吞噬万物…混沌重生…
秦枫心脏狂跳！这描述，与他体内的“陨神印”和混沌真元何其相似！
药尘看着他骤变的脸色，忧心忡忡道：“小枫，你老实告诉师叔，你身上的变化，是不是跟这…‘噬天’有关？”
秦枫沉默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师叔，若弟子所修，真与此魔道有关，师叔当如何？”
药尘愣了一下，看着秦枫清澈而坚定的眼神，脸上挣扎之色一闪而过，最终化作一声长叹，用力拍了拍秦枫的肩膀：“不管你修的是什么，你都是我药尘的师侄！只要你心存善念，不行恶事，师叔就站在你这边！”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严厉：“但你要记住！力量是工具，心才是根本！切莫被力量迷失了本心，堕入那万劫不复的魔道！”
感受着药尘师叔话语中的关切与维护，秦枫心中暖流涌动，郑重地点了点头：“弟子谨记师叔教诲。”
离开百草峰，秦枫心中思绪翻腾。
玄骨真人、天机阁拍卖会、噬天教的古老秘辛…一条条线索交织，指向一个更加宏大而危险的漩涡。
而他现在，实力不足，财力匮乏，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并筹集资金…”秦枫眼神锐利，看向了宗门坊市的方向。
张长老的“奇珍阁”…或许，可以先去那里“借”点东西？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身形融入人流，朝着坊市走去。
狩猎，需要耐心，也需要…一点点恰到好处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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