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书房内。
陈功曹面前,坐着一位穿着八卦道袍、留着山羊胡的风水先生,正是当初为陈家祖坟点穴定址之人。
“赵先生,你方才所言当真?”
那赵先生捋着胡须“陈大人,贫道岂敢妄言?您家这祖坟‘青龙泣泪’,乃大凶之兆,根源就在于当初动土伤了山体龙脉,泄了地气!如今山脉怨气不散,非寻常之法可解。必须以身镇之!”
大周律法明文禁止活人殉葬,不少世家,自有变通之法。
每逢家族遇到看似过不去的坎,或是祖坟出现难以解释的异状,便以“修葺陵墓”“加固地基”等名义,暗中行事。
那些被选中的祭品,多是无人关注的流民、签了死契的奴仆,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生死。
“以身镇之?”陈功曹瞳孔一缩。
“不错!”赵先生身体前倾,“需一位命格奇特、身负贵气之人,自愿入墓,以其身为锁,以其魂为祭,安抚地怨,方能保您陈家后代富贵绵长。”
陈功曹的心脏狂跳起来。命格奇特、身负贵气。
这不正暗合了那位京城来的钦天监官差吗?
赵大师是当地有名的阴阳师,北河城不少世家都会让他帮忙堪舆定穴。
柳晴晚一来便当着众人的面说他弄的风水有问题,就算你是京城来的官差,也不能断了人的财路。
不过是一个翻了几页书,懂一些风水的毛头小子,仗着有点背景就信口开河,他以为京城那点浅薄见识,就能看透此地山川地脉的玄机?
陈功曹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这位柳公子毕竟是京官,若在陈家地界上出事,钦天监不追究还好,一旦追究,
赵先生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阴恻恻地补充道,“此地远离京城,天高皇帝远。待事成之后,只需上报个‘探查地脉时不慎遇难’,谁又能查证?”
——
陈府西院
小荷刚进门,就看见柳晴晚正坐在她房中的圆桌旁,桌上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小荷瞬间僵在原地,手下意识地揪住了衣角。
柳晴晚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回来了?夜色深重,我还担心你走丢了呢。”
“大、大人,您怎么在奴婢房里?”
小荷隐隐觉得面前这位柳大人,肯定不止那么简单。
柳晴晚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方才过来,本想看看你住得是否习惯,谁知你不在。我便在此等等。”
她抿了一口茶,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小荷略显凌乱的鬓角和裙摆上沾染的些许尘土,“看来,是出去散步了?这北河城的夜景,可还入眼?”
小荷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奴婢睡不着,就在附近走了走,劳公子挂心了。”
柳晴晚点点头,没说什么,离开了小荷的房间。
默青守着门口,看得一清二楚,惊云刚回来就把林中看到的事尽数告知给了他。
默青是摄政王的人,再结合刚才所见,王爷这个义妹故意去调戏一个小姑娘,还把人吓得花容失色,表情有些复杂。
柳晴晚看见默青眉头紧锁,拍了拍他的肩,“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柳晴晚看着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刚想问就看见惊云站在不远处,知道这俩又开始八卦了。
“你家王爷,什么时候来,这地底下有东西。”
萧衡亲自去了一趟平州,平州距离此地倒不算太远,只是平州的事处理起来似乎有些麻烦。
柳晴晚将一个包裹递给默青,“里面装着的是一些火药,是我在陈家陵墓里发现的。”
柳晴晚趁着监工,亲自将陈家陵墓翻了个底朝天,那些火药早就被他们转移了,就这点,还是她从地上一点点扫进去的。
“默青你别说,这么久没见阿兄那个大冰块,我还有些想他了。”
默青尴尬的挠了挠鼻子,柳晴晚看着他磨磨唧唧的样子,拍了他的肩膀。
“你什么时候变得支支吾吾的了。”
“我跟你说,你家王爷摄政王的名头是真好用。”
“我刚上任尚书都事那会,那群老油条还想推三阻四,我不过提了句'此事摄政王颇为关切',他们立刻就把我要的东西捧出来了。”
她学着那些官员谄媚的样子,压低声音:“'柳大人早说是王爷的意思,下官岂敢怠慢。”
说完自己先笑出声来,眉眼间带着几分得意,“没想到我柳晴晚也能体验一把仗势欺人的滋味。”
“看来本王这个名号,用得还算顺手?”
柳晴晚早就习惯了他这般神出鬼没的,迎上前去,“何止顺手,简直是如虎添翼。阿兄要不要听听,我是如何借你的威风,让那些阳奉阴违的官员乖乖配合的?”
萧衡此次来北河城,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她。
萧衡换了一身粗布麻衣,那通身的气度却丝毫未减。布料粗糙,反而衬得他肩宽腰窄,眉眼在灯火下愈发深邃清峻。
确认她安然无恙,这才淡淡开口:“看来你在此地过得颇如鱼得水。”
“托阿兄的福。”
柳晴晚眉眼弯弯,故意凑近了些,只是阿兄这身打扮,怕是掩耳盗铃。你这通身的气派,哪里像个寻常布衣?走出去,旁人只怕以为是谁家贵公子来体察民情了呢。”
“能瞒过一时便够。”
萧衡跟着柳晴晚进了房间,很自然地坐在桌边倒了杯茶。柳晴晚正要说话,就见他仰头一饮而尽,又利落地倒了第二杯。
路上赶来太急,有些口渴。
柳晴晚看着他这副难得随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阿兄这是把这儿当自己府上了?”
“怎么?”萧衡挑眉,又给自己倒了第三杯,“喝你几杯茶就心疼了?”
柳晴晚摇摇头,萧衡这身打扮,显然陈府的人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甚至不知道自己府中多了一个人。
“我还寻思阿兄要是不来,陈家陵墓的事我就不告诉你了。”
萧衡的目光从玉珏移到她脸上,见她眼波流转,分明是在打趣。
他伸手欲接过玉珏,指尖触到玉石时微微一滞,那玉珏竟隐隐传来刺骨的寒意。
“这阴气对你身子无碍?”他眉头微蹙。
“于我倒是大补。”柳晴晚轻笑,将玉珏收回掌心把玩,“这青狐珏本就是阴司之物,越是阴气重的地方,越能温养它的灵力。“
陈家陵墓阴气汇聚,比我之前去过的乱葬岗还要阴。
“那看来我是没用了。”
先前柳晴晚可是需要萧衡的紫气才能活下去的,甚至调理好了五感。
“谁说你没用了?阿兄的紫气于我,早已不只是续命的药引。”
“这陵墓阴气虽盛,能补益青狐珏,却暖不了我的手脚。”她说着,手已轻轻搭上他的手腕,指尖微凉,“你瞧,离了你,我还是会冷。”
萧衡垂眸看着那只握住自己的手,她的指尖确实泛着凉意,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冰冷刺骨。
“所以,现在是把本王当暖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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