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愿以医术，换王爷一个承诺，庇佑臣女在京中安稳，并在必要时，助臣女一臂之力。”
夜风拂过，万籁俱寂，只有她清越的声音在回荡。
萧衡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他侧身，让开了通往府门的路。
“进来。”
“本王，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书房内，烛火通明，萧衡于主位坐下，抬手示意手下点香。
“一炷香。说吧，你所谓的煞气，如何解？”他开门见山道。
“王爷身上的煞气，并非寻常病邪，寻常药物与针灸，不仅无效，反而可能助长其势。”
她捻起一根最细的银针，“欲解此煞，引导体内阳气，逐步逼出、化解煞气。过程会有些许痛楚，但每化解一分，王爷便能感受到不同。”
萧衡目光落在那些药材和银针上，眸色深沉。
她所言症状，分毫不差，甚至连太医院的诊断思路都猜到了，这绝不可能仅是打听就能知道的。
“既然如此，那柳小姐便施针吧。”
她上前一步，两人距离瞬间拉近，“王爷，请除去上衣，背对臣女。”
萧衡眸光微动，并未唤侍从，而是自行抬手，解开了墨色常服的系带。衣袍褪至腰间，露出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背部。
他并未立刻转身，反而侧首，目光幽深地攫住她，“柳娘子胆子倒是大得很。”
柳晴晚迎上他的目光，“在医者眼中，只有病症与穴道，并无男女之别。王爷若觉不适，臣女可蒙眼施针。”
“不必。”
治疗开始，柳晴晚凝神静气，银针依次落下，引导阳气对抗阴煞。过程极为耗费心神与内力，她额间渐渐沁出细汗，脸色也开始发白。
就在她行针至灵台穴，感觉内力即将告罄，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支撑不住的瞬间，靠在他身上，从脖颈处吸取了几分紫气。
这感觉太过奇妙，如同久旱逢甘霖，与她而言简直是大补。
萧衡身体猛地一僵，对上柳晴晚的眼睛，有一丝错乱，“你……”
“王爷恕罪，此法消耗甚巨，臣女一时力竭，并非有意冒犯。”她无法解释紫气之事，只能含糊其辞。
施针完毕后，萧衡执起桌上微凉的茶盏，指腹摩挲着杯壁，“你的医术，确实有独到之处。说吧，今夜辛苦至此，想要什么赏赐？”
“王爷言重，为王爷诊治是臣女本分，臣女如今孑然一身，暂居旧宅，身边仅有几位忠仆。京中米珠薪桂，立足不易。臣女斗胆，恳请王爷赏赐些黄白之物。”
这看似俗气的要求，在此刻却显得无比务实和聪明。毕竟，一个需要银钱度日的医者，比一个野心勃勃的合作者更容易掌控。
萧衡倒是没想到，她如此直接。
“准了。”他几乎没有犹豫，对外吩咐道，“来人，取五百两黄金，送至柳小姐府上。”
“谢王爷恩赏。”
萧衡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忽然又淡淡开口，补充了一句：
“日后每月，府中会按时给你送去二百两黄金，作为你为本王调理的诊金。”
柳晴晚正欲再次谢恩，却见萧衡略一沉吟，又从腰间解下一物。
那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令牌，通体玄黑，入手沉甸，非金非铁，触之温凉，正面阴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蟠龙，环绕着一个苍劲的“衡”字，背面则是繁复的云纹。令牌边缘有些许磨损，显然已随身携带多年。
他并未假手他人，而是亲自将令牌递到她面前。
“这个，你拿着。”
“持此令，可自由出入本王王府，无人敢拦。若遇急事，亦可凭此令调动王府在京中的部分暗卫，他们认令不认人。”
“谢王爷信重。”她将令牌紧紧握在掌心，萧衡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柳晴晚将那沉甸甸的令牌小心收好，再次行礼后，退出了书房。
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默青。”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角落，淡淡开口。
话音落下，默青单膝跪地，头颅低垂：“主子。”
“查查她。”
柳晴晚坐马车送回旧宅，一路颠簸，她闭目调息，试图消化体内那缕意外得来的紫气，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疲惫感竟驱散了不少，灵台也前所未有地清明。
然而，当她踏入旧宅院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她险些惊叫出声。
院子里不再是往日的清静，而是挤挤挨挨、飘荡着数十个半透明的身影！有缺胳膊少腿的、有吐着长舌头的、有浑身湿漉漉滴着水的、还有一个抱着自己脑袋在玩的。
“小姐？您怎么了？”惊云见她僵在门口，脸色变幻，担忧地上前扶住她。
柳晴晚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清了清嗓子，“都给我听着！”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来路，有什么习惯。”柳晴晚的目光逐一扫过那些缺零件的、吐舌头的、滴水的，“既然住在我这院子里，就得守我的规矩！”
她指着那个抱着自己脑袋的：“你！把头给我安好！抱着像什么样子！”
那无头鬼魂身子一僵，默默地把脑袋按回了脖子上，虽然还有点歪。
她又指向那个吐着长舌头的吊死鬼：“还有你！舌头收回去！看着就喘不上气！”
吊死鬼委屈地“呜咽”一声，不情不愿地把舌头卷了回去。
“你！身上还在滴水！找个角落把自己晾干再说！”
水鬼瑟缩了一下，飘到墙角，努力拧着自己湿透的衣角。
“还有你们！”她看向那几个缺胳膊少腿的，“注意点形象！好歹……好歹看起来整齐一点！”她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词了。
一番“训话”下来，满院的鬼魂竟真的规矩了不少，虽然形态依旧各异，但至少没那么邋遢了。
柳晴晚独自坐在窗边，仔细打量着手里的令牌，从今日起，她与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之间，已系上了一条无形的线，危险，却也可能是她最坚固的依仗。修改
“小姐，大爷那边传来消息，宫中已明发上谕，褫夺柳老夫人三品诰命封号。此刻，宣旨的太监恐怕已到柳府正门了。”
柳晴晚摩挲着令牌的手指微微一顿，“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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