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各地士绅每年都会孝敬给宣王许多银钱，至于具体数目就不太可知。”
“这笔钱被宣王府全部花在江南，一部分用以资助学堂，一部分用来和士绅豪强们做生意。”
“剩下的钱才会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跟士绅们做生意，宣王以亲王身份能压制市场，而且和士绅们分成也极为讲究。”
“所得之利一共分为三分，士绅们占据六成，宣王府占据两成，剩下两成则是以宣王名义修建学堂。”
胡濙说的确实是事实。
朱祁钰只是出了一个亲王名头，便能获得江南士绅、乡绅、士子，甚至是百姓好评。
而且，他完全不用担任何风险。
最为重要的是，不用像太子那样去拿朝廷拨出的赈灾银，或是贪墨。
“那...那宣王在江南就没有破绽？”李贤听到这个解释，不止嘴上不甘，心里也是一样。
胡濙笑着摇摇头，“没有，这些都是宣王摆在明面上的，恐怕藏在暗处的才是最可怕的。”
虽然是在笑，但胡濙也在担心。
既然明面上都能做得如此完美，那暗地里...
确实...
宣王朱祁钰在应天府以北，过长江之地藏有一千私军。
济南府以北，过黄河之地也有五百人。
最骇人的是还是扬州、杭州、温州等地，加起来私军人数在一万左右。
这些人是用来以防万一。
而且全在最关键位置。
若真有那么一天，隐藏起来的私军可保大军顺利渡江或是过河。
还有，别担心一万人养起来很费钱。
闲暇之时，私军便是农。战时，他们就是军。
别怀疑其战斗力如何，他们的教官皆为战场退下来的老兵。
还有，军队里头朱祁钰都有哪些人？想要几个战场老兵，岂不是轻而易举？
如果要问养这么多人的钱从何而来，还是那个回答。
朱祁钰是宣王，是亲王。
他有自己的庄园、田产、俸禄、每年还有很多赏赐，在北方也有许多生意。
靠这笔钱，养活一万多闲时士兵还是可以的。（后面会给解释，这些人是如何养活的。）
“暗处？您是说，宣王在江南布局不止如此？”
李贤再次被震惊到，如果真是这样。别说东宫，再过几年连皇帝也无法掌控住江南。
“暗处就不晓得咯~”伸个大懒腰，胡濙拍着他的肩膀继续说道，“还是想好怎么给太子殿下处理好那艘船吧~”
“刚才听您的意思，宣王并没有真打算让这事闹去京师，这又是为何？”
“很简单，一艘船是可以搞臭太子，但皇家名声一样也会臭。宣王也是皇家人，不想遭受牵连。但是...”
说到此处，胡濙停顿片刻，眺望远处高飞的白鹤。
“但前提是，你不能触碰到宣王底线。否则，鱼死~网不一定会破。”
李贤听出话里意思，也就是说自己只能给太子擦干净屁股。
至于其他事情，千万别做。
否则会惹恼宣王，那样一来这件事情就会传回京师。
到时候太子不仅没在江南插进去脚，在京师也会陷入沼泽之中。
辞别胡濙后，慢悠悠地回到驿站。
既然要陪着演一场戏，还是逢场作戏。
李贤此刻倒开始不慌了，至于京师那边，他也只能苦笑。
同时在心里祈求太子别接着出昏招。
杭昱家中...
“杭员外，本官此次多有叨扰，还望您别介意才是。”虽然高谷是朝廷官员，但面前的可是宣王侧妃的亲爹。
杭昱赶紧抱拳回应，“哪有~哪有~都为宣王殿下做事，哪会介意。”
高谷对此也只是一笑而过，接着才说此次来江南的正题。
“李尚书来杭州有几天了吧？怎么还没见有动静？”
蓝凉本要在高谷耳边说悄悄话，但高谷却摆手制止。
“不用，杭员外不是外人。”
朝杭昱歉意一笑，蓝凉这才说道，“前几天李尚书派人去应天府找襄王求援...”
“那求来没有？”高谷心里顿时一慌，襄王在朝中和应天府说话还是有点分量，可别掺和进来。
“援军倒是请来了，只不过是一个瘸子、驼背、聋子和哑巴...”
听闻这话，杭昱眉头稍微皱起，“这算哪门子援军？莫非是在耍李尚书？”
高谷却知道，襄王是不打算得罪太子和宣王。
“既然襄王都这样了，你也不能不懂事，让襄王府外的人都回来吧~”
临行前，朱祁钰让胡忠给蓝凉写了一封信，大致意思是高谷来杭州后，一切要听调遣。
朝高谷一拱手，蓝凉底气十足地回道，“回高大人，下官怕襄王那边察觉出来，前天就撤了。”
“那这两天商辂和彭时可有...”说起这俩后生，高谷开始有点儿后悔了。
本来是打算来杭州后，李贤若要动真格，商辂和彭时才会站出来牵制。
没想到的是有一晚酒醉后，嘴巴漏风了。
让这二人知道了太子不仅派船来过江南，还带来许多银子。
商辂和彭时本来就只知道周伯楷拦截那艘，可高谷酒后吐真言，说太子一共派来十来艘。
这下子...
“希望李尚书能扛得住吧~”开始为李贤求平安，高谷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够意思。
人家李贤来了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算了，只要李贤不来真的，这一关我替他过了吧？
如是想到的高谷只能让蓝凉去准备一下。
正在房里和彭时商量该怎么查，从哪里查的商辂此刻信心倍增。
从春闱后被皇帝叫去吏部，后来又被调去工部。
虽然才几个月，但他见识到太子的贪。
“弘载（商辂字弘载），这件事我们只能回京后再查。银子都从京师运来，人又在蓝佥事手里，咱们不好查。”
彭时虽说喜欢较真，但也知道在杭州查不出什么结果。
谁让蓝凉不松口也不松手啊。
“嗯~我觉得有理。蓝佥事不让我们见那几个，说明他已经问出点儿话。等回京后，咱俩亲自去宣王殿下告他的状。”
对此，彭时连连点头。
“对~蓝佥事这么做不是在包庇吗？把咱惹急了，给陛下参他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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