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生之柱是一片很年轻的星云,因为姐姐的刻意调配,才出现了这颗宜居星球。它该叫什么名字呢,我思虑很久,叫天道星,似乎少了点人情味,叫天玄星,也不能体现它的特点。
因为这里是姐姐的家,所以我总想取一个跟姐姐有关的名字,叫天女星,不太合适,有点狭隘,因为魔族也会在这里安家,他们肯定不喜欢这个名字。
后来,姐姐跟我说创生之柱是一片紫红色的星云,然后我突然就想到了,就叫紫辰星吧,紫色的星辰,很像一位仙子的名字。
我和姐姐在紫辰星游玩了好几天,神魔两族才有人过来,一番考察之后,魔族决定搬家,开始收拾家当,其中一样必不可少的东西,便是基因库的登陆认证书。
姐姐说这认证书不是书,而是一棵树,因为基因库就是一棵树的样子。
基因库在净土,认证书也得去净土取,而净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神魔两族之间芥蒂很深,都不放心让对方去,却又不能都去,“天道”不允许,当然这也能理解,两族本来就不和,再从净土打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为了净土的安全,去的人不能很强,他们怕所选之人在净土搞破坏,在这个条件的限定下,姐姐就被排除在外了。
争来争去,最后去净土的任务,落到我头上了。净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对此我感到很荣幸。
姐姐反复确认路线,感觉风险不大,然后才同意神魔两族的提议,让我去净土。
然而,姐姐还是担心路上出意外,为了我的安全,姐姐把我的玄素银衣裙又做了属性加成,魔防,物防,都加到了满级状态。外观上也更加华美了,点缀了更多蓝宝石,其上存储的灵力,可以助我迅速恢复法力。此外,还添加了更多亮银色金属纹饰,连同之前就有的,已经形成一个整体,如果单拎出来看,纹饰就像是衣裙的外甲,主要作用还是为了提升物理防御。
一切都准备好了,姐姐就带我到了净心湖,神魔两族已经早早地在这里等候。
净心湖非常宽广,湖面也非常平静,所以它也可以叫镜心湖。湖中央有湖心亭,挺远的,人在亭子里,看起来只有豌豆粒那么大,眼神儿不好的,可能都看不见。
如姐姐提前讲述的,有一位须发皆白的神族老者,给了我一个白玉盘,盘子里盛有一捧晶粒状的土,姐姐说这是存储硬盘,复制完的认证书,会存储在这些土粒里。
姐姐还说基因库在净土会以一棵树的样子呈现,具体是什么样,那取决于我的意念。认证书复制完以后,白玉盘的土里会长出一棵跟基因库类似的小树。按我的理解,这棵小树更像户口本,魔族要分家单过,在紫辰星落户,所以这户口本必不可少。
我端着白玉盘,踏着湖面,走向湖心亭,其他人都留在了岸上,姐姐也是。我来到亭子前,发现它比之前料想的要高大一些,得有两层楼那么高。
我在亭子里等侯,得等到两个世界平和到位,他们才会开启通道,这样可以事半功倍,同时也更安全,按他们的说法就是顺应天时。
我从早晨一直等到傍晚,站得久了,就坐在了围栏上。白玉盘在大腿上放着,因为无聊,我只能捻松盘里的沙土玩儿。时不时地往岸上瞅瞅,发现岸上看热闹的人,有来的,有走的,最后只剩下包括姐姐在内的寥寥数人。
太阳已经下山了,原本澄明的湖水,突然变红了,我往天上看看,是火烧云,满天的火烧云。湖水被火烧云映红了,周围的景物也是,我往湖岸的方向看看,发现湖岸不见了,一望无际的湖水,天边起伏的山峦,与之前也不一样了。
这时我意识到,我到净土了。视野里并没有发现基因树,于是我离开湖心亭,踏上湖面,去别的地方寻找。净土的湖水,湖面更加平静光亮,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把我的倒影照的非常清晰。
我以湖心亭为原点,向外寻找,还没等湖心亭离开我的视野,在这满天霞光里,出现了一片金色光芒,难道那就是我寻找的目标,它自己出现了?
我向着金色光芒走,不多时,我就看清它的面目了,真的如姐姐所说,是一棵树的样子,金绿色的,好像是柳树,非常高大,纤细枝条,万条垂下,让我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贺知章写的《咏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我站在大树下,我想通过树叶的形状,判断它是否真的是柳树品种,可是我越仔细看,它就变得越模糊。最后,我意识到,这颗树不是实体,或者说是我意念的外在呈现。
我仰着头,对着大树说:“树啊树,你知道我来的目的吧。”
我话音落下,树冠之上就有金色的光芒落下,一缕一缕的,汇聚到我手中的白玉盘里,在土里生根,长出幼苗,逐渐长大,变得枝繁叶茂。
小基因树一直长到两尺来高吧,然后就逐渐停止了,这个过程耗费了些时间,我怕有什么意外,就一直端着白玉盘,没敢把它放下。
小树在长高,我看着大树,对它说道:“树啊树,我知道你挺神奇的,就是不知道你管不管许愿。”
基因树并没有什么动静,可是我还是向它说了自己的愿望,我凝视着它,说道:“树啊树,你可不可以把我的全部在你这里做个备份,如果有一天我凋零了,姐姐能在这里找到我。”
基因树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这时小基因树已经复制完成,金色的光芒逐渐停止下落。
我有点小小的失落,没有办法,谁让它不是许愿树呢。我许这个愿望,是因为我觉得姐姐有可能已经接近永恒,而我没有信心能追上姐姐的步伐,没准儿走着走着就走丢了。
如果基因树这有我的备份,只要净土存在,我就存在,如果哪天我渡劫失败了,姐姐又放不下,就可以在净土找到我。
小基因树复制完成之后,白玉盘上就升起了一个水膜一样的防护层,将小基因树罩在了其中,这下我不用一直端着它了,可以换个姿势,把它抱在怀里。
来净土前,姐姐就说过了,湖心亭是单向通道,能进不能出。我要回中天星,就得走天河,那是新生命降生所走的路。
我满脑子问号,这是要我重新投胎吗!我有点小怕,跟姐姐说道:“投错了胎怎么办,我不想变猪八戒。”
姐姐笑了,说道:“哈,你不是总说神话故事是骗人的吗——神族个体的降生,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首先一点你得明白,净土是人为创建的,是神族构建的一种新的繁衍模式。”
姐姐说,净土的天河在哪儿,这没人知道,不过天道会给予我指引。姐姐还说,天道会以与我亲近之人的形象出现。与我亲近的人,除了姐姐,好像也没有别人了。
湖面一望无际,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天河,只能回湖心亭等天道出现。
我在湖心亭等了没多久,天上的火烧云就退了,周围的景物恢复为绿水青山的面目,基因树也随之不见了踪迹。
火烧云在傍晚出现,它退了之后,本该进入夜色。可是,现在周围依旧是天光大亮,更重要的是找不到太阳的踪影,哪怕是余辉也行。
净土的存在超越了物理宇宙,天道的化身跟我说,周围的一切因我的意念而起,由天道创造并维持,是意念与现实的结合。天道也回答说,创造一个太阳,有点太耗成本,也没那个必要。天道回答的很玄奥,我能理解的深度是,净土的运行机制并不遵循物理宇宙的运行法则,或者说它根本就不存在星河流转。
姐姐说天道是一台计算机,当得知它能创造万物的时候,这就又超出我的理念范畴了——能造物的计算机,那不应该是神明吗?
我感觉自己是小狗望月,完全理解不了。最后算了,不纠结它是什么了,反正它也说不用我把它当神明供着,只要我想,它可以是任何角色。
天道的化身,在火烧云退去之后,他就出现了。我在湖心亭里坐着,远远地看到,从湖面尽头走过来一个人。我本以为会是姐姐,其实我还是挺期待天道版的姐姐的,可惜不是,是一名男子,待他走得近一些,我就看清他的形貌了。
他三十多岁的形貌年纪,身材魁伟健硕,一副大高个,我得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他的衣着朴实无华,手里端着一朵盛开的粉色莲花,头上盘着一个混元髻,仔细瞧瞧,感觉有那么几分道门风范。
更为突出的一个特点,是他那古铜色的皮肤,从里向外透着一丝丝微蓝。这样的肤色和形貌,让我想到了我的先祖。我的先祖去凡界执行初代基因播种计划,因为一些我无法考证的原因,被人伏杀了,在蜀山的不老泉底,我见过他们的尸体。
姐姐说,天道会以与我亲近之人的形象出现,原来这亲近是血缘上的亲近,而非情感上的。
我抱着基因树来到先祖面前,问道:“你是天道?”
先祖爽朗的笑了,说道:“看来,你姐姐跟你说了不少呀,我本来觉得,你会把我当成引路人,仅此而已。”
“呀,你认识我姐姐,那为什么没用我姐姐的形象,而是我先祖的?”我又问道:
“这个嘛,天道确实不太会处理情感,你和你姐姐之间的情意,天道拿捏不准,容易貌合神离,一旦抹黑了她在你心中的形象,担心会惹她不高兴。”先祖说道:
“哎呀,我不会说的——要不你回去,换我姐姐来。”我商量着说道:
“小丫头,口是心非,你有没有想过,我跟那基因树是一样的,本质是你内心世界的投映。”先祖说道:
我无言以对,没听姐姐说天道还会读心呀,可能也是我不服气吧,说道:“天道扒拉我心底的秘密,我也扒拉扒拉你的,我姐可说了,天道其实是台计算机。”
“哎呀,天道的底裤都被扒了,你姐姐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呀。”先祖满脸的无可奈何,在那直拍大腿。
按理说,眼前的先祖是天道的化身,我没有想到他会表现得这么夸张,原本料想,最起码也得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嘛。
我笑了,不知道是得意,还是别的什么,然后说道:“你这行为是模拟的,还是我先祖本来就这样。”
“不是模拟,是模仿,当年你先祖也来过这,取了这身份认证,去了凡界。”天道指着我怀里的小基因树说道:
“后来呢?”我问道: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天道的数据库没有更新后来的事。”天道说道:
“那你现在更新一下吧,我的先祖们都死在凡界了。”我风轻云淡地说道:
“怎么会,都死了,就不会有你了。”天道说道:
“我是混血嘛,又不是他们的纯正血脉,所以我不是蓝皮肤。”我这纯粹就诡辩了,天道看重逻辑正确性,而我可以随心所欲的胡说八道。
“好吧,说不过你。”天道说着,就把手里的莲花递了过来,并说道:“这个给你,你回去的交通工具。”
我怀里抱着基因树,腾不出手来接,说道:“我怀里抱着树呢,你再帮我拿一会儿——姐说得去天河,天河在哪儿呀。”
“那边。”天道指了指他的2点钟方向,我严重怀疑他是随便指的。
我扭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说道:“哪儿,天边呀!”当我再转回头时,发现天道悄无声息地不见了,我恼怒,喊道:“耍我呢,莲花船给我呀!”
天道没回来,我只能朝着天道所指的方向飞,没多久就飞出了净心湖,然后就是连绵起伏的山峦。
我又向前飞了一段时间,感觉也就几百里吧,然后就看到了一条悠扬的大河。我落低高度,往大河的上游飞,没过多久,我看到,在宽广的河面上有一座小洲。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要寻找的地方,决定下去看看。
我围着小洲飞了一圈,发现小洲是一棵大树盘踞而成的,与基因树不同,这大树是实体,是真实存在的,我能看清它的所有细节,神识扫描还能看到水下庞大的根系。
小洲中央有一汪清潭,我去了那里,并且发现潭边有一个白衣道士,中年模样,仙风道骨,左手拿拂尘,右手拿莲花。
我落到他面前,问道:“仙长,如何称呼。”
“贫道逸尘,在此等待姑娘多时。”道士说道:
“我的返航之旅是从这开始吗?”我问道:
“当然。”逸尘仙长说着,就祭出手里的莲花,莲花上流光浮动,旋转着变大,落在了水潭里。
“这莲花船能抵抗多大风浪?半路翻船怎么办?”我说道:
“七彩宝莲,可抵御时空风暴。”逸尘仙长说道:
“什么时候起航?”我还是想尽早回去,虽然所有人都在为我保驾护航,可我还是担心有坏人冒出来,和我抢基因树。
“得等到天门开启,应该就在最近了。”逸尘仙长说道:
也不知道逸尘仙长说的最近是什么时候,我只能安心地等着了。这小洲不是陆地,它是长在河中央的一棵大树。我在潭边找了一根横向的藤木坐下,坐久了,感觉有点无聊,逸尘仙长话又很少,于是我就用神识扫描水潭下面。
我发现水下的根系比枝干还粗,而且根系上还挂着半透明且发着微光的球形物。我问逸尘仙长,他说那是神族新生个体的胚胎。我一听心里悄悄笑了一下,感觉怎么像是结土豆——上面开花,根儿上结果。
逸尘仙长还跟我说,这种技术借鉴了神沐星人的繁育方式,不同的是,神沐星人的胚胎是挂在树芽上的,神沐星大气环境温润,再加之神沐星人的生理结构,使得他们可以在大气中孕育。神族不行,神族必须在水环境中孕育,这是早期生命演化定下的基调。
以我的这点生物学基础,大体上也能弄明白。这是一棵生命之树,树冠为根部的胚胎发育提供物质和能量,让生命从一颗卵子逐步发育为婴孩儿,然后瓜熟蒂落,乘着莲花船降临世间。
我也问了三代神体的事,逸尘仙长说,三代基因尚未添加到基因库,三代新生个体,在较长一段时间里,不会在净土孕育。
逸尘仙长更多时候都在观察天象,他说天门开启时,天空会有异象,那时我就可以启程了。
净土没有太阳,也不存在一日两日这个概念,我感觉等了有三四天了吧,感觉有点小困,然后我就到莲花船上休息,怀里的基因树也可以暂时放下,就放在身侧,用手臂搂着。
莲花变得挺大的,花瓣能收拢,能放开。莲心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我平躺着,闻着淡淡的莲子味儿,我小睡过去,直到逸尘仙长用拂尘拂了我一下,把我叫醒,并喊道:“丫头,该启航了。”
我站起身,从盛开的莲花里露出脑袋,看看四周,发现天上有极光,非常绚丽。
不多时,潭面开始上涨,淹没了部分小洲,开出了一条水道,然后莲花船载着我,飘向了天河下游。
我挥手和逸尘仙长告别,逸尘仙长又嘱咐一遍,过天门时可能会有风浪,记得把花瓣收拢。
平静悠扬的大河,仿佛从天上来,然后又消失在天际。我乘着莲花船在河面上漂流,由天明逐渐进入夜色,极光也变得更明亮。周围依旧非常安静,应该没什么危险,可我还是收起莲花花瓣,使之变成花苞状态。
花瓣收拢,我与外界就彻底隔断了,神识也出不去,只能在一层一层的花瓣间,来回反弹。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过的天门,也没感觉到有多少风浪,直到花瓣自己放开,我向外面看看,极光减弱,我看到了星星。这时我意识到,我回到中天星了,神识探查,发现有不少人向我而来。
我腾身而起,飞到莲花船上方,等他们飞近,我发现是天速和天慧他们,另外还有几名魔族成员,他们都是来接我的。
不多时,姐姐也到了,魔君也接踵而至。我回到莲花船里,把基因树抱了出来,然后来到姐姐面前,姐姐没接,示意我把基因树给魔君。
基因树交付,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莲花船姐姐也帮我收起,塞进了我的储物袋。
魔族搬迁基本完事了,就差这棵基因树了。姐姐帮着魔族一起把基因树安置在了星宿海,并且和净土建立了关联,日后生命之树孕育出魔族个体,瓜熟蒂落之后,天道就会把它送到紫辰星。
我没去过星宿海,但听姐姐说,星宿海是一座冰湖,在极北冰原的某个地方。湖面非常清澈,又非常宽广,可以倒映星空,故而得名。
魔族逐渐安顿下来,姐姐准备返回中天星,临别时,嘱咐魔君,说道:“这里是我家,你们可得爱惜着点。”
魔君点头,说道:“我会把家看好的,记得回来。”
姐姐回到中天星,把太极图收了起来。自此之后,神与魔的争斗就落下帷幕了。
很多年以后,中天星和紫辰星都迎来了第一批三代神体。在此基础上,魔族发展地更好了,有那种蒸蒸日上的感觉。神界各族也逐渐承认他们的地位,将紫辰星所在的星域称之为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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