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芙洛拉凝视着高大宝，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奇异的光彩，她轻轻一笑：“你或许就是那个变数。”
高大宝负手立于窗前，望着沉沉夜空，声音平静无波：“我只想帮格斯，让他从这该死的命运里挣脱出来。”他眉心那枚看不见的青铜卡册似乎微微发热，吞噬贝黑莱特带来的感觉依然清晰，那不仅仅是力量的增长，更是一种对世界规则的微妙触动。
“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格斯的幸运。”芙洛拉感慨着，那个黑衣剑士身上缠绕的因果，沉重得让她都感到心悸。
高大宝转过身，问出了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神之手……究竟是什么东西？”
芙洛拉的神色变得郑重：“对探究幽界之人而言，这是最深奥的谜团之一。目前所知，他们曾为人类……但在他们‘转身’之后，便成了潜藏于幽界遥远深渊中某种存在的意志执行者。那个领域，恐怕并非人类……能以幽体形态抵达的禁地。”
“这个世界，确实高深莫测。”高大宝低声自语，丹田内的太上剑心微微震颤，似乎在回应这份未知。
芙洛拉带着一丝歉意：“很抱歉，在这件事上，我恐怕帮不上你的忙。”
“无妨。”高大宝并不意外，“护符之事，便拜托前辈了。”他语气诚恳，这份庇护对他们而言至关重要。
目送高大宝离去的背影，一直安静侍立的小魔女史尔基终于鼓起勇气，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望向自己的老师：“老师……他，他方才说……想要挑战那些……连命运都能操弄的天使与恶魔？”
芙洛拉没有回头，高大宝的声音却清晰地从门外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没错。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好好尝尝教训。”
史尔基看着高大宝消失的方向，小脸发白，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转向芙洛拉，带着几分困惑与不解：“老师，他们……他们是不是太傻了？或者说……是愚昧无知……”在她看来，高大宝和格斯的想法，简直就是螳臂当车，是凡人对神只发起的徒劳反抗。
芙洛拉拿起桌上的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神情。“思绪与情感，对魔术师而言，不可或缺。”
“可是……”史尔基急切地争辩起来，“对方是连现世常理都无法解释，无与伦比的存在啊！当我奉老师您的命令，前往米特兰确认默世录的预言是否成熟时……我亲眼看见了。”她的小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法杖，那日的景象依然让她心有余悸。
“那是足以将世人尽数卷入，迷惑众生的巨大洪流。现世所有的刀刃都无法触及其分毫的‘运气’……‘鹰’……即便他呈现出人的形态，但从灵学的角度来看，根本不能称之为人。这世间，无人能与之比肩……不，是没有任何存在能与之并列。那正是‘绝对者’。如果那便是默世录中记载的第五位使者受肉后的姿态……如果他就是‘暗之鹰’……那我们除了恐惧，还能做什么？”史尔基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
芙洛拉放下茶杯，声音幽幽：“而那位‘鹰’，便是给格斯刻下烙印的元凶。”
“这样的话，那就更……更没有希望了啊！”史尔基几乎要跺脚，脸上满是绝望。
“史尔基，”芙洛拉的语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们魔术师，确实比常人更了解这个世界潜藏的各种力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知识本身，会不会反而遮蔽了我们的双眼呢？格斯身边的那个灰衣剑士，高大宝，他本身的存在，就超出了我们现有知识所能解释的范畴。”老人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高大宝离开的方向，那个男人吞噬“霸王之卵”的场景，依旧震撼着她。
“老师的意思是……？”史尔基眨了眨眼，迷茫地看着芙洛拉。
“不要总将目光投注于那些遥不可及的‘奇迹’，也不要因此被迷惑了心智……仔细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事实吧。”芙洛拉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他们两个，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吗？被命运如此戏弄，那个黑衣剑士依旧在挣扎求生。然后，他遇到了……灵树森林的魔女芙洛拉最器重的徒弟，史尔基你啊。”
史尔基微微一怔，小脸有些泛红，她低下头，小声问道：“老师是希望我……像高大宝那样，去帮助他吗？”
芙洛拉的笑容意味深长：“那是需要你自己决定的事情。命运或许由神明给予，但如何行走，却是由人自己来选择。我一直是这么相信的。你就仔细地观察，认真地去看吧。这次的相逢，对你而言，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意义。”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深邃的夜空，仿佛能穿透一切阻隔，看到那不可预测的未来。
格斯刚从冰凉的井水中出来，身上还带着水汽。史尔基踮着脚，在他宽阔的后颈烙印上小心翼翼地描绘着一个复杂的符号，笔触稚嫩却专注。最后，她抓起一撮洁净之盐，轻轻拍在图案之上。
格斯闷哼一声，那盐粒接触到烙印周围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好了。”史尔基退后一步，拍了拍手，小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这力量虽然远不及老师制作的护符，但这两天应该能少吸引些恶灵。”
格斯活动了一下颈部，感受着那股微弱却奇异的能量波动，只是“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另外几人也正准备着。史尔基拿出一个小陶罐，里面是墨绿色的软膏。
“这是什么？闻起来怪怪的。”伊西特罗凑过鼻子嗅了嗅，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喂喂，这个能吃吗？看起来像某种果酱！”巴克扇动着小翅膀，已经绕着陶罐飞了好几圈，跃跃欲试地想伸出小手。
“巴克！”史尔基连忙将陶罐往后一挪，差点被他得逞，“这可不是食物！这是‘恶女的软膏’，用杏仁油、芹菜、还有毒麻子之类的东西调和成的麻醉药。涂上它，能让你们的五感暂时变得迟钝，这样更容易感应到幽体。”
“麻醉药？还要涂在身上？”伊西特罗咧咧嘴，“听起来就不怎么舒服。”
“非常时期，别挑剔了。”格斯接过陶罐，率先在自己的额头和太阳穴涂抹起来。
高大宝也依言取了一些软膏，触感清凉，带着些微的刺麻。当软膏在皮肤上化开，他原本就敏锐的感知仿佛被拂去了另一层尘埃，周遭的世界似乎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细微波动。丹田内的太上剑心微微一动，仿佛在解析这种与修真体系截然不同的感知方式。“此界法门，倒也奇妙。”他心中暗忖，这软膏的作用，竟有几分强行开启低阶修士灵视的意味，只是方式更为粗暴直接。
史尔基见众人涂抹完毕，又手脚麻利地从身后拖出一个颇大的布包，在地上摊开。
“哇！”伊西特罗的眼睛瞬间亮了，里面竟是长短不一的各式武器，短剑、手斧、甚至还有一柄小巧的钉头锤，每一件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刻印着细密的符文。
“这些是……”
“这是我特地向老师借来的魔法咒物。”史尔基小脸上带着几分自豪，“它们都受到过精灵的庇护，是真正的魔法武具。只要有这些，就算各位不会念诵咒文，也能对那些兽鬼造成有效伤害。”她拿起一把闪烁着微弱银光的匕首，“比如这把，附有月之精灵的祝福，对暗影类的恶灵有奇效。”
伊西特罗一把抓过那柄看起来最威猛的手斧，兴奋地挥舞了两下：“太棒了！有了这个，看那些怪物还怎么嚣张！”
“小心点！”史尔基急忙提醒，“这些都很珍贵！”
高大宝拿起一把样式古朴的短剑，入手微沉，剑身上流淌着一种纯净的自然能量。他指尖的混沌真元微动，与剑上的魔法能量轻轻一触，竟有种微妙的共鸣。他若有所思，这方世界的能量体系，与他所修行的虽大相径庭，却似乎在某些根源上，亦有相通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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