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刚翻松的泥土味钻进门缝时,林野是被窗台上麻雀的蹦跳声闹醒的。
不是前世地窖里那混着冰碴子的、细弱的啾鸣——是初春的雀儿,翅膀扫过糊着旧年画的窗棂,连叫声都带着暖乎乎的潮气,鼻尖还能闻到院外菠菜种冒芽的清嫩气。
他猛地坐起身,指尖先触到叠在床头的薄棉被——粗布面,晒过太阳,是梅娘昨天刚翻晒的,说“四月天还寒,夜里得盖着”。这触感太真实,不像梦——前世这个时候,他的被褥早冻得硬邦邦,棉絮板结得像石头,连翻身都磨得皮肤疼。
“咳……”林野撑着身子下床,脚刚沾到水泥地,就瞥见了屋角新搭的木桌。桌腿还带着新鲜的木纹,是刀疤强上周帮他打的,足有三尺长。他忽然晃神,想起小时候家里的餐桌——也就两尺来长,漆面裂着细缝,他总跟妹妹抢桌角那片能放下搪瓷碗的地方,妹妹总哭着说“哥你再挤我,我就告诉娘”。
可妹妹……林野的指尖攥紧了衣角。前世灾变后第三个月,妹妹就是饿极了去挖雪下的冻萝卜,脚陷进冰窟窿里,再也没回来。
他冲到桌前,抓过压在桌角的旧日历——指尖在“四月十六”上掐出印子。四月十六。离前世那场毫无征兆的寒潮,刚好还有半年。十一月初就会下封山雪,雪片大得像棉絮,连下十天没停;接着气温骤降到零下三十度,井水煮开就冻成冰坨,外出换粮的男人没一个能回来,村里最后只剩十几个老弱,连灶房的柴火都烧光了。
而离村东头老槐树下挖出那枚金珠子,还有整整三年。前世他是灾变第三年的春天,饿到去刨老槐树的根,才在土坑里摸出那枚裹着泥的金珠子,可惜那时妹妹、梅娘、苏晴都没了,换再多粮食也没用。
“这一世……”林野的声音发颤,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劲。他不是在那个冻透了的菜窖里等死吗?怎么会回到灾变前半年?这是老天爷给的机会,他不能再让任何人走前世的路。
“林野?你醒了没?”院门口传来苏晴的声音,带着点雀跃,“我挖了些荠菜,给你蒸野菜窝头吃啊!”
林野掀开门帘,就看见苏晴挎着竹筐站在院角,筐里的荠菜沾着露水,额角的碎发被风吹得飘起来。她的手还没冻得溃烂,指甲缝里沾着新土,是暖的、软的——前世这双手最后冻得发黑,连握锄头的力气都没了,却还想帮他补棉袄。
“苏晴!”林野快步走过去,没等苏晴反应,就抓过她的竹筐,“这荠菜别蒸窝头了,晒成干!越多越好!还有,你家的水缸赶紧装满,找旧棉花先缝两床薄被,往后用得上!”
苏晴被他说得懵了,眨了眨眼:“你咋了?现在才四月,晒野菜干干啥?缝被子也太早了吧?”
林野才想起现在说“灾变”没人信,只会被当成着凉说胡话。他压下心头的急,放缓了语气:“听我的,准没错。我今天要去镇上,你帮我看着院角的菜畦,别让鸡啄了刚冒的芽。”
苏晴虽然疑惑,还是点了点头:“行,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林野转身回屋,翻出压在箱底的银行卡和现金——前世他把钱全用来买了没用的农具,灾变后农具全被冻住,钱也打了水漂。这一世,他要把所有钱都换成能吃、能穿、能种的东西。
他在纸上飞快地写着囤货清单:大米五十袋,面粉三十袋,花生油二十桶,棉絮十床,春播麦种五斤,止血粉、消炎膏按最高剂量买……每写一个字,心里就踏实一分。
坐在去镇上的驴车上,风裹着柳枝的清香吹在脸上,林野看着路边刚冒芽的麦田,忽然笑了。不是苦笑,是带着庆幸的、发颤的笑。
半年后的寒潮,三年后的金珠子,还有眼前这暖乎乎的春天——这一世,他要守住春菜,守住粮食,守住身边的人。把那些冻饿而死的遗憾,都捂成灶房里的热窝头,软的、暖的,再也不会凉。
驴车的蹄声哒哒响着,往镇上的方向去,林野攥着清单的手,越握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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