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实验室布满灰尘的窗玻璃,切割出斜长的光柱,光柱里无数尘埃像忙碌的微生物般飞舞。李浩瘫在椅子上,眼窝深陷,嘴唇因为熬夜和紧张而起了一层干皮,但盯着那块终于通过所有极限测试的小车主板时,瞳孔里却燃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微光。王睿的眼镜滑到了鼻尖,他也顾不上推,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打着最后调试成功的那段算法节奏,胸腔里一股滚烫的成就感冲刷着通宵的疲惫。
陈默站在光柱边缘,半个身子沐浴在渐暖的晨光中,半个身子仍留在夜晚的清冷里。他眼底带着血丝,太阳穴像有两根细针在缓慢钻探,过度使用“学习光环”带来的精神透支感如同潮水般阵阵涌上。但他看着那两个几乎脱了一层皮、却仿佛被打磨出内里锋芒的学生,一种奇异的慰藉感稍稍缓解了头颅深处的抽痛。
“收拾一下,一小时后,‘萌芽杯’校内初选答辩。”陈默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沉静的力量,像磨刀石最后那一下沉稳的收势。
这句话像冷水泼进热油锅。李浩和王睿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一夜奋战后的那点成就感瞬间被巨大的紧张感压垮。胃部猛地收缩,喉咙发干,手心沁出冰凉的汗。他们手忙脚乱地开始整理演示文稿和设备,动作因为缺乏睡眠和突然降临的压力而显得有些笨拙和慌乱。
陈默没有帮忙。他只是冷静地看着,偶尔出声提醒一两个被忽略的关键细节,每一个提醒都精准地戳在他们最容易疏漏的地方,让两人的神经绷得更紧。
去往答辩会议室的路上,清晨的校园空气清新冷冽,却丝毫无法缓解两人胸腔里那面狂敲不止的鼓。李浩甚至觉得自己的小腿肌肉在微微发抖。
答辩会议室门口,他们遇到了张主任侄子张鑫带领的团队。张鑫穿着崭新的、明显价格不菲的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身边的几个队员也都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手里拿着的设备外壳锃亮,甚至贴上了某个国外知名芯片厂商的赞助logo。看到陈默三人带着那块看起来甚至有些寒酸、焊点还留着手工修改痕迹的小车主板,张鑫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那声轻哼像针一样刺入李浩和王睿的耳膜。一股混杂着愤怒和自卑的热流猛地冲上他们的脸颊,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东西。
陈默仿佛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他只是平静地推开会议室的门。内部,几位评审老师已经就座,包括面色严肃的张主任,以及坐在角落、仿佛只是来旁听的刘老教授。空气里弥漫着旧桌椅、粉笔灰和一种无形的、令人屏息的压力。
张鑫团队率先上场。他们的项目是一个基于现成高端模块集成的水环境监测平台,ppt做得花哨精美,演示流畅,引用了大量国外前沿论文和技术指标。张鑫口若悬河,侃侃而谈,不时抛出几个英文术语。几位评审,尤其是张主任,听得频频点头。
李浩和王睿坐在下面,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衬衫。对方的项目看起来如此“高大上”,而他们的……那块小小的、自己焊出来的板子,显得那么简陋可笑。一种想要退缩的冲动让他们的脚趾在鞋里紧紧蜷缩起来。
轮到他们了。陈默用眼神示意他们上去,那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李浩和王睿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上台,打开那份毫无美感可言、只有密密麻麻数据和电路图的ppt。
开场甚至有些结巴,台下张主任皱了皱眉。张鑫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准备看笑话。
然而,当李浩开始讲解核心的滤波电路设计,如何用最低的成本、最简单的架构克服了硬件固有的信号噪声问题时,他的语调不知不觉变得沉稳。王睿接着阐述算法如何针对极端有限的硬件资源进行深度优化,每一个字节的内存使用都斤斤计较时,那种从无数个调试失败的深夜和老师冷酷追问中淬炼出的、对技术细节近乎偏执的掌控力,开始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他们没有华丽的术语,只有扎实的数据、清晰的逻辑、和解决实际问题的巧妙思路。他们甚至当场演示了在强干扰环境下,自家小车如何稳定运行,而张鑫团队那台依靠高端模块的设备却开始出现数据跳变。
台下,几位评审老师的眼神变了。从最初的漫不经心到逐渐专注,再到掩饰不住的惊讶。刘老教授推了推老花镜,微微颔首。
张主任的脸色沉了下来。
提问环节,张主任率先发难,问题极其刁钻苛刻,直指所谓“原创性”和“技术路径的合理性”,甚至暗示是否借鉴了某些未公开的国外研究。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试图一举将他们钉死在“抄袭”或“取巧”的耻辱柱上。
李浩和王睿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血液冲上头顶,耳膜嗡嗡作响。但就在他们几乎要乱了阵脚的时候,陈默那夜以继日的严酷拷问、那些被逼到绝境后又被“光环”引导着突破的思维路径,仿佛形成了肌肉记忆。他们竟然磕磕绊绊地,但最终却清晰有力地逐一回应了质疑,甚至用扎实的实验数据反向证明了自身设计的独特性和鲁棒性。
张主任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脸色铁青。
最终,评审组评议。虽然张主任极力反对,但其他老师,尤其是刘老教授一句“本科竞赛,重在看思路基础和解决真问题的能力,不是看谁用的模块更贵”,一锤定音。
陈默团队以微弱优势,惊险过关,拿到了参加省赛的唯一名额。
宣布结果时,李浩和王睿感觉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战栗感从脚底直冲头顶。
张鑫团队的人脸色难看至极。张鑫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摔门而去。
会议室外人去楼空。陈默看着两个还在微微发抖的学生,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用力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那手掌的温度和力量,透过薄薄的衣料,像一道坚实的桥,瞬间稳住了他们几乎虚脱的身体和激荡的情绪。
阳光彻底洒满走廊,明亮得有些刺眼。
陈默的手机再次震动。依然是那个陌生的校内邮箱。新邮件内容更短,只有一行字:
“陈老师,恭喜出线。省赛舞台更大,关注更多,望好自为之。”
没有署名。
陈默盯着那行字,屏幕的光映在他眼底,幽深冰冷。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轻松感瞬间荡然无存,一种更庞大、更无形的压力,如同窗外逐渐升高、变得炽烈的阳光,无声地笼罩下来。
他收起手机,目光掠过窗外。校园林荫道尽头,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过,车窗玻璃反射着刺目的阳光,看不清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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