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古董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钟离久每天的生活，就是喝茶、撸猫、看店，顺便监督冥时晏练习如何控制体内的鬼王之力。
那个黑色的石盒，被她随手扔在了店里的一个角落里，上面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看起来就像一件普通的待售古董。
但冥时晏知道，钟离久每天都会花一些时间，用因果之力去消磨石盒里的邪气。
那是一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像是在用一滴滴水，去磨穿一块坚硬的石头。
而冥时晏的进步，也比钟离久想象的要快。
他本就是天纵之才，心性坚韧无比。
在钟离久点明了“疏”而非“堵”的关键后，他很快就找到了窍门。
他不再抗拒那股狂暴的力量，而是试着去感受它，理解它，然后引导它。
一开始，他还是会因为控制不当而引动诅咒，痛苦不堪。
但每一次，钟离久都会用她那平和的因果之力，帮他平复下来。
渐渐地，他能控制的时间越来越长，输送进镇魂鼎里的力量也越来越精纯。
他手臂上那些暗红色的诅咒符文，闪烁的频率越来越低，颜色也似乎变淡了一些。
虽然距离完全掌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天下午，钟离久正躺在摇椅里，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看着冥时晏在那边对着一个破鼎“发功”，觉得生活真是惬意。
有个免费又养眼的打手兼“修炼工具人”，感觉还真不赖。
就在这时，店铺的风铃，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一个穿着考究，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一进店，先是有些拘谨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当他看到柜台上那只正在舔爪子的黑猫，和房梁上盘着的那条小黑蛇时，眼皮跳了跳，但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了柜台前。
“请问……这里是九爷古董店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钟离久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买东西还是卖东西？”
“我……我想典当一样东西。”男人推了推眼镜，声音有些紧张。
“哦？当什么？”
男人犹豫了一下，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在了柜台上。
“我想典当……我的才华。”
钟离久终于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体。
她有些意外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
典当才华？这倒是个稀罕的委托。
“说说看。”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叫林文轩，是一名编剧。”
“我从小就热爱写作，自认为也很有天赋。大学毕业后，我就进入了影视行业，写了十年的剧本。但是……我写的剧本，没有一个被拍出来过。”
他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不是说我写得不好。”
“很多看过我剧本的导演和制片人，都说我的故事很有新意，结构也很好。”
“但是，每一次，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项目最终都黄了。要么是投资方突然撤资，要么是主演出了丑闻，要么就是题材过不了审……”
“我身边那些，才华远不如我的人，一个个都靠着写那些狗血的流量剧，功成名就了。”
“而我，守着我那些自以为是的‘才华’，却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我累了，也认命了。这个世界，根本不是靠才华就能成功的。”
“所以，我想把我的才华典当掉。我不要了。我只想换一笔钱，或者……换一次‘成功’。”
“哪怕是让我去写那些最烂俗的口水剧，只要能火，只要能让我过上好日子，我都愿意。”
他说完，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绝望。
这是一个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和梦想的，可怜人。
钟离久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她能看到，这个叫林文轩的男人身上，笼罩着一层灰色的气运。
那是一种怀才不遇，郁郁不得志的象征。
而在那层灰色的气运之下，确实有一团明亮的，代表着才华和灵感的光芒。
只是那团光芒，此刻已经非常暗淡了，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你的才华，很值钱。”钟离久终于开口了，“典当掉，很可惜。”
“再值钱又有什么用？”林文轩自嘲地笑了笑，“不能变成钱的才华，就是一堆垃圾。”
“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钟离久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我收了你的才华。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一部‘必火’的剧本，保证你能一举成名，名利双收。但是，从今以后，你将才思枯竭，再也写不出任何一个有灵气的字。你会变成一个只会复制粘贴的，平庸的写手。”
“第二，我不收你的才华。我收走你身上那股‘怀才不遇’的霉运。作为代价，我需要你未来第一部成功作品一半的气运。之后，你的路会顺畅很多，但能走到哪一步，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林文轩愣住了。
他没想到，还有第二个选择。
他看着钟离久，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一个是唾手可得的成功，但代价是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另一个是保留了希望，但未来依旧充满了不确定性。
这是一个，关于梦想和现实的，艰难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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