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勒可汗一脚踢翻铜鼎，滚烫的马奶酒泼在羊皮地图上，洇出大片焦痕。
上次撤兵，各部为抢那点盐铁死了多少勇士？他揪起丞相密使的衣领，现在告诉我计划有变？
密使脸色惨白：大汗息怒，我家主人说这次只要您陈兵边境，朝廷定会...
可汗一口唾沫啐在对方脸上，本汗要的是真金白银！猛地抽刀劈断桌角，传令各部——这次老子什么都要，直接破关！
铁勒可汗的弯刀狠狠斩下，丞相密使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在狼图腾上。
拿这种空话糊弄本汗？可汗一脚踢开尸体，狞笑道，上次的盐铁，害我部自相残杀，这次还想让我当刀使？
帐内众将怒吼：杀进中原！抢钱！抢粮！抢盐！
可汗高举染血的刀：传令——不留降卒，不纳使者，破关之日，三日不封刀！
铁勒杀了我们的人？丞相轻抚茶盏，眼皮都没抬一下，嗯，知道了。
心腹焦急：大人，太子若真带兵击退铁勒，军功加身，日后更难对付......
急什么？丞相吹开茶沫，你以为南疆三十万边军，会听一个毛头小子调遣？
他搁下茶盏，指尖在案几上画了个字：传信给张副将——太子的军报，不必急着送。
意死攥着龙椅扶手：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愿随出征？
群臣低头，目光却偷偷瞟向丞相。
儿臣愿往。太子出列，玄甲映着晨光，只需五万精骑。
皇帝喉结滚动——这是他最出色的儿子，也是最后的筹码。
鉴于沐雪上次出色的表现，太子决定这次出征带上沐雪等人，或许能有转机。
清晨的西市，本该热闹的街巷却弥漫着压抑。粮铺前排起长队，几个面黄肌瘦的孩童缩在墙角，眼巴巴地盯着蒸笼里冒出的热气。
三日前，一斗米八十文，今日已涨至一百二十文。沐雪轻声道，城外的难民连麸皮都吃不起。
太子皱眉，他并非不知民间疾苦，但亲眼所见，仍觉刺目。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颤巍巍地跪在路边，手里捧着破碗，却无人驻足。不远处，醉醺醺的权贵子弟纵马而过，溅起的泥水泼了路人一身，却换来一阵哄笑。
殿下觉得好笑吗？沐雪忽然问。
太子收敛神色，摇头：只是觉得……荒谬。
沐雪停在一处茶摊前，要了两碗粗茶。
殿下可知，为何前朝会亡？她问。
太子挑眉，略带傲然：前朝昏君无道，横征暴敛，民不聊生，自然揭竿而起。
沐雪点头，却又摇头：殿下说得对，但不全对。
她指向街角的流民：前朝灭亡，不是因为百姓活不下去，而是因为——他们发现，即便拼命活着，也毫无希望。
太子一怔。
沐雪继续道：如今大靖，外有铁勒虎视眈眈，内有贪官盘剥百姓。若殿下此战得胜，却依旧放任权贵鱼肉乡里，那今日的流民，便是明日的叛军。
太子沉默良久，忽然笑了：林姑娘，你是在教太子治国？
沐雪直视他：不，我只是在问——殿下若胜，会如何对待这些百姓？
太子收敛笑意，目光扫过街巷，最终落在那个老妇身上。
若胜……他缓缓道，本王会清丈田亩，抑制兼并；整顿吏治，严惩贪腐；开仓放粮，安置流民。
顿了顿，他又补充：至少，让百姓有口饭吃，有条活路。
沐雪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判断这话的真假。
太子忽然俯身，压低声音：林姑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本王懂。
回府路上，萧山低声问：你真信他？
沐雪望着远处的烽火台，轻声道：不信。
那你还……
但我信人性。沐雪打断他，太子野心勃勃，但他不蠢。他知道，若百姓活不下去，他的江山也坐不稳。
她攥紧手中的《农政全书》手稿，低喃：至于蝴蝶效应……
若因畏惧改变而袖手旁观，那和见死不救有何区别？
临行前夜，太子亲自登门。
林姑娘，此战若胜，本王必践今日之言。
沐雪淡淡道：殿下，记住你说的话。
她抬眸，眼神锐利：若他日你背弃承诺，我既能助你，也能——毁你。
太子大笑，却不恼怒，反而郑重拱手：好，一言为定。
夜风拂过，烛火摇曳，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如命运纠缠。院内，众人聚在一起，神色各异。
得知沐雪、萧山要随军出征，大家纷纷要一起前去。
沐雪环视一圈，缓缓开口：此去前线，凶险难测，并非所有人都需同往。
林屠夫握紧杀猪刀，闷声道：女儿去哪，老子就去哪！谁拦砍谁！
三多挺起胸膛：我要保护师叔！
富贵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坚定：姐姐去哪，我也去哪。
萧惠和林小花也嚷嚷着要一起走，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沐雪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语气沉稳：诸位心意我领了，但战场不是儿戏，我们需各司其职。
她看向富贵：富贵，你为人机敏，善于周旋，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
富贵一怔：姐姐要我做什么？
沐雪取出一枚太子令，递给他：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我要你持此令，联络各地商行，筹措军需。
富贵接过令牌，有些迟疑：可商人重利，若无好处，他们怎会冒险？
沐雪唇角微扬：告诉他们——若此战得胜，朝廷将以战利品、将士俸禄、战后重建等一切商贸优先权作为回报。
顿了顿，她又补充：若表现优异，日后成为皇商，也未尝不可。
富贵眼睛一亮：姐姐这是要我做‘军需官’？
沐雪点头：不错。商人逐利，但若利益足够大，他们比谁都可靠。
萧山抱臂站在一旁，哼笑：富贵这张嘴，能把死人说话活，让他去谈生意，再合适不过。
富贵挠头，嘿嘿一笑：萧大哥过奖了。
夜五、夜六看着沐雪，等待被分配。
沐雪继续安排：
夜五，三多，爹爹我们就一起随军。
萧惠、林小花 留守京城，给富贵帮手，夜六负责保护萧惠和小花，至于富贵我会让太子给你安排两个帮手，大家一切都要小心为上，注意安全。
最后，她看向富贵：你的任务最重——若粮草不济，前线将士再勇猛也是徒劳。
富贵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姐姐放心，我定不负所托！
翌日，富贵换上华服，持太子令拜访各大商行。
诸位，此战若胜，朝廷将开放边贸，优先与诸位合作。 他笑容可掬，语气却不容置疑，但若有人趁乱哄抬物价，或暗中资敌……
他轻轻拍了拍桌上的账册，意味深长：太子殿下可是很记仇的。
商人们面面相觑，最终纷纷签下契约。
临行前夜，沐雪站在院中，望着满天星辰。
萧山走近，低声道：富贵那边已经联络了七家大商行，粮草三日内便可启运。
沐雪点头：希望一切顺利。
萧山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真信那些商人？
沐雪轻笑：我不信他们的良心，但我信他们对利益的贪婪。
夜风拂过，她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况且，富贵手里可不只有利益——还有太子令，那东西谁人招惹的起，那玩意搞不好就会九族群灭。
萧山大笑：果然还是你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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