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的市医院门口，还带着初秋的凉意。林砚裹紧了身上的浅灰色风衣，将帽檐压得很低，躲在对面便利店的玻璃门后。便利店刚开门，暖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映在她脚边的水泥地上，与街面的冷色调形成鲜明对比。她盯着医院大门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黄铜怀表，表壳的冰凉透过布料传来，让她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了些。
七点五十分，街面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和提着早餐的患者家属。林砚的目光突然一凝 —— 沈时骑着一辆银灰色的电动车出现在街角，车筐里放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包带用红色的橡皮筋缠了两圈，这是她之前从未注意过的细节。他穿着医院统一的白大褂，领口别着工作牌，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上面的名字和科室。电动车行驶得很稳，沈时的背挺得笔直，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丝毫看不出昨晚在钟表店时的仓促与回避。
八点整，沈时将电动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区，锁好车后，拿起公文包，脚步轻快地走进医院大门。林砚深吸一口气，等了几秒，确认没有引起注意后，才快步跟了上去。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挂号处排起了长队，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早餐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林砚低着头，假装看手机，跟在沈时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他穿过大厅，走向楼梯间。
沈时没有坐电梯，而是选择走楼梯。林砚躲在楼梯间的转角处，听着他的脚步声一步步向上，“噔噔” 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等脚步声消失后，她才悄悄探出头，确认沈时已经上了三楼，才快步跟上去。三楼的走廊很安静，两侧的病房门大多关着，只有偶尔传来的护士台的说话声和仪器的 “滴滴” 声。林砚贴着墙根走，目光紧紧盯着走廊尽头的神经科办公室 —— 沈时的白大褂衣角刚消失在门后。
她在走廊中间的座椅上坐下，旁边坐着一位陪床的老人，正低头看着报纸。林砚假装玩手机，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神经科办公室的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穿着病号服的患者慢慢走过，有护士推着治疗车匆匆穿梭。林砚的心跳一直很快，手心微微出汗，她既期待能发现些什么，又害怕真相会让她难以承受。
九点整，神经科办公室的门开了，沈时走了出来。他手里依旧提着那个黑色公文包，只是原本敞开的领口被他系紧了些，工作牌也被翻到了背面。他没有走向楼梯间，而是朝着医院后门的方向走去。林砚立刻站起身，假装去洗手间，悄悄跟了上去。医院后门的走廊很窄，光线昏暗，墙壁上贴着 “员工通道，非请勿入” 的标识，地面上还残留着未清理干净的水渍。
沈时的脚步很快，似乎在赶时间。林砚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隔着几个拐角远远跟着。走到后门出口时，沈时停顿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推开那扇掉漆的铁门，走进了门外的小巷。林砚赶紧加快脚步，在铁门关闭的前一秒，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小巷很窄，两侧是高高的围墙，墙面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地面上散落着废弃的纸箱和塑料袋。沈时站在小巷中间，背对着她，而小巷尽头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 正是之前跟踪她的那辆！车身干净得过分，与周围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车窗贴着深色的防爆膜，依旧看不清里面的人。
林砚赶紧躲到旁边一个破旧的垃圾桶后面，垃圾桶散发着刺鼻的异味，她却顾不上这些，眼睛紧紧盯着沈时和那辆轿车。很快，轿车的后座车门打开了，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最让林砚心头一紧的是，男人的风衣领口处，露出了一枚银色的徽章 —— 圆形的，中间有三道交叉的纹路，正是李姐提到的 “执行组” 徽章！
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走到沈时面前，将信封递了过去。沈时接过信封，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信封，然后抬起头，对男人说了几句什么。因为距离太远，林砚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能看到沈时的嘴唇在动，表情很严肃，而男人只是偶尔点了点头，没有太多表情。
几分钟后，男人转身回到轿车里，车门关上的瞬间，沈时还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信封。他犹豫了几秒，然后快速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匆匆看了一眼，又赶紧将纸塞回信封，放进了公文包的内侧口袋。做完这一切，他才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衣角，转身朝着医院后门走去。
林砚躲在垃圾桶后面，心脏 “砰砰” 直跳，几乎要撞开胸腔。她的指尖冰凉，手心却全是汗 —— 沈时果然和时序局的 “执行组” 有联系！可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是 “执行组” 的成员，一直在伪装接近自己，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还是 “同情组” 的人，为了获取情报，不得不和 “执行组” 接触？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混乱不已。
直到沈时的身影消失在医院后门，林砚才敢从垃圾桶后面走出来。她快步离开小巷，沿着街边的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乱得像一团麻。她想起沈时之前的关心 —— 帮她处理母亲的后事，给她炖排骨汤，提醒她注意安全……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他的演技也太好了；可如果是真的，他又为什么要和 “执行组” 的人接触，还要向自己隐瞒？
不知道走了多久，林砚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 “时光匠” 钟表店的门口。她掏出钥匙，打开店门，风铃 “叮铃” 的响声让她稍微回过神来。店里还是老样子，柜台上摆放着各种待修的钟表，母亲留下的那本《钟表维修大全》还摊开在昨天的页码，只是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林砚走到柜台前，从口袋里掏出怀表，轻轻放在柜台上。怀表安安静静的，没有像之前那样浮现出墨痕，仿佛也在为沈时的身份困惑。她盯着怀表，突然想起母亲的旧座钟 —— 那座钟放在店后的储藏室里，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物件，黄铜材质的钟摆，表盘上刻着精致的罗马数字，母亲每天都会准时给它上弦，说它的 “心跳” 最准。
林砚起身走进储藏室。储藏室很小，里面堆着几个装满旧物的木箱，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木料的味道。那座旧座钟放在储藏室的角落，钟身上落满了灰尘，钟摆静静地垂着，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上过弦了。林砚走过去，轻轻拂去钟身上的灰尘，黄铜钟身露出了原本的光泽。她仔细一看，发现座钟的指针停在了凌晨三点十七分 —— 和母亲去世的时间，还有怀表停摆的时间一模一样！
她心里一动，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小的螺丝刀，这是母亲生前常用的工具，她一直带在身边。她轻轻打开座钟的上弦孔，将钥匙插进去，顺时针慢慢转动。随着钥匙的转动，座钟内部传来 “咔嗒咔嗒” 的声音，像是沉睡已久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上满弦后，林砚拔出钥匙，轻轻拨动了一下钟摆。
“滴答，滴答……” 钟摆开始左右摆动，发出规律的声响，在安静的储藏室里格外清晰。林砚看着钟摆，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仿佛又看到了母亲当年给座钟上弦的身影。可就在这时，“啪” 的一声轻响，座钟的后盖突然掉了下来，落在地上，露出了里面复杂的机芯。
林砚弯腰捡起后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机芯，突然愣住了 —— 机芯的齿轮之间，藏着一个小小的铜零件！她赶紧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零件夹了出来，放在手心。这个零件和之前从怀表盒里找到的那个很像，边缘有细密的齿轮纹，只是上面刻着一个 “时” 字，而之前的那个刻着 “晚” 字。
林砚心里一阵激动，她从口袋里掏出之前的那个铜零件，将两个零件放在一起。奇迹发生了 —— 两个零件竟然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齿轮！齿轮的边缘刻着 “时晚” 两个字，正是母亲和沈时名字里的字！
她拿着拼好的齿轮，快步走到柜台前，将齿轮轻轻贴在怀表背面的凹槽上。就在齿轮与怀表接触的瞬间，怀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林砚甚至能感受到表壳传来的热度。她赶紧翻开怀表的表盘，只见表盘内侧浮现出深红色的墨痕 —— 颜色比上次的淡红色更深，像是凝固的血，在表盘里缓缓流动，最终凝聚成一行清晰的地址：“城西仓库区 3 号库。”
深红色的墨痕持续了近两分钟，才慢慢变淡，最终消失不见，怀表的震动也随之停止，恢复了平静。林砚盯着表盘上残留的淡淡红印，心里有了决定 —— 她要去城西仓库区看看，那里一定藏着母亲的秘密，或许还能找到那个被 “执行组” 拿走的黑色 U 盘。
她将拼好的齿轮和怀表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口袋，又想起了张叔。上次去张叔家，他因为恐惧什么都不肯说，或许这次带着怀表和这个齿轮，怀表的墨痕能刺激到他的记忆，让他松口说出真相。毕竟张叔是母亲在时序局的老同事，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林砚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半。她决定先回家准备一下，带上电击笔和手电筒，下午先去城西仓库区探查，晚上再去张叔家 —— 晚上人少，或许张叔会更愿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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