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更是捶着胸口，痛心疾首：“我们阮家百年清誉，都让你这伤风败俗的行径给毁了！竟敢当众讨要什么婚嫁自主，简直不知廉耻！”
“都给我闭嘴！”一声雷霆暴喝，阮临渊猛地从椅上站起，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女儿身前，双目赤红地瞪着众人，
“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雪蘅解救墨京危难，为阮家挣来泼天荣耀时，你们怎么不说她毁了清誉？现在倒一个个跳出来指责她？我告诉你们，她是我阮临渊的女儿，她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谁敢动她，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阮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拐杖指着阮临渊，“好！好一个父女情深！阮临渊，为了这个孽障，你也要忤逆我吗？”
“祖母息怒，何必与父亲置气。”阮雪蘅从父亲身后走出，终于开了金口。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冰锥般的寒意，字字泣血。
她先看向阮临舟，笑了，那笑意却不及眼底：“二叔想要官职？可以啊。雪蘅不才，在皇上面前尚有几分薄面。只是不知二叔是精通律法，还是善于农桑？是能领兵打仗，还是能治理一方？您总得拿出点真本事，侄女才好向陛下举荐，不是吗？总不能……就凭您在赌场‘战无不胜’的本事吧？”
“你……”阮临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阮雪蘅的目光又转向江氏，语气更冷：“二婶教我‘廉耻’二字？甚好。您教子有方，阮怀武堂弟连考三年秀才不中，终日只知斗鸡走狗，这便是您教出的‘廉耻’？还是说，您背着二叔，将嫁妆铺子的印章偷偷给了娘家兄弟，让他们亏空了三千两白银，这也叫‘廉耻’？”
江氏如遭雷击，瞬间瘫软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抱头痛哭的阮舒月和一脸无辜的叶云嫣身上。
“至于你们俩，”阮雪蘅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女王般宣判，“一个，在粥棚煽动灾民，欲置我于死地；一个，在宫宴造谣生事，想毁我名节。你们还有脸在我面前哭？还是说，你们以为父亲、祖母和在场的各位，都和你们一样蠢，看不出你们那点上不得台面的腌臢伎俩？”
她向前一步，气势凌人，直逼得阮舒月和叶云嫣连连后退！
“我……我没有！”
“我阮雪蘅，救过墨京万民，得皇上亲口恩赏，与三殿下并肩作战，驱除瘴疠！我所得的一切，皆是靠我自己挣来的！而你们，只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嫉妒、算计、摇尾乞怜！你们口口声声为了阮家，不过是怕我挡了你们攀附权贵的路！这样的家族，这样的亲人，”
她冷笑一声，“不要也罢！”
这四个字，如淬了冰的惊雷，在阮府正堂轰然炸响！
阮老夫人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血色尽失，指着阮雪蘅的手抖如筛糠，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阮临渊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却反过来将自己护得滴水不漏的长女，眼中是震撼，是心疼，最终化为一股决绝的骄傲。好！这才是他阮临渊的女儿！
阮雪蘅没有再看那些人一眼，转身，对父亲微微颔首，随即头也不回地朝蘅芙苑走去。青黛紧随其后，脚步都带着扬眉吐气的轻快。
那些吸血的蛀虫，那些攀附的藤蔓，斩断了，固然痛快。但阮雪蘅心中比谁都清楚，这只是开始。
她今日能护住父亲，能护住自己，靠的是皇上的恩赏，是墨景宸的权势。可她要的，从来不是仰人鼻息的庇护。
她要的是，自己手中握有利刃，身后有坚不可摧的盾！
回到蘅芙苑，阮雪蘅屏退了下人，却没在房中看到阮诗瑶。她心中一动，推开了书房的门。
昏黄的烛光下，一道纤弱的身影正伏在案前，不是诗瑶是谁？
她没有在绣花，也没有在看诗集，而是在飞快地拨动着算盘，面前摊着一摞厚厚的账册。
那噼里啪啦的算珠撞击声，清脆利落，竟带着几分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
阮雪蘅走近一看，眸光骤然一凝。那账册上面用朱砂笔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记号，每一笔都清晰地指向了二房阮临舟一家的亏空和烂账！
“姐……姐姐！”阮诗瑶听到动静，惊得一下站了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下意识地想把账册藏起来，“我……我只是睡不着，随便看看……”
“你看懂了多少？”阮雪蘅打断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阮诗瑶被她看得一窒，知道瞒不过去，索性挺直了背脊，原本柔弱的眼中迸发出一股惊人的恨意与锐气：“二叔一家，五年间，从公中挪走的银两不下八千两！还不算那些被二婶拿到娘家去的铺子收益！姐姐，他们是在挖我们阮家的根！”
阮雪蘅笑了，不是冰冷的嘲讽，而是发自内心的欣赏与欣慰。“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拿着这些账目去找祖母哭诉，让她不痛不痒地罚他们几句？”
“我……”阮诗瑶语塞，随即用力摇头，“没用的！祖母只会和稀泥！”
“没错。”阮雪蘅走到她面前，按住她的肩膀，声音一字一顿，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诗瑶，靠别人，永远没用。我们必须有自己的力量。光靠我一个人在前面冲锋陷阵是不够的，我需要有人为我守住后方，为我铸造最坚固的钱库，为我积累富可敌国的资本。这天下，权和钱，从来不分家。”
她直视着妹妹的眼睛，声音陡然拔高：“我问你，诗瑶，你甘心一辈子只当个深闺小姐，管着这一府的烂账，最后嫁作他人妇，为夫家操劳一生吗？还是想……跟我一起，在这墨京，乃至整个天下，建立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商业帝国！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阮诗瑶脑中的所有混沌！她浑身巨震，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光芒，那是一种被压抑了十几年，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渴望与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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