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区委大楼,深秋的冷风灌进文一鸣的领口,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凉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渗。
李大云那番话,像冰锥子一样扎在他心上——别说拨款没戏,简直是挨了一顿结结实实的鞭子!话里话外的敲打,分明是嗅到了什么!他感觉自己像只被盯上的猎物,后背阵阵发凉。
回村部的路,从未如此漫长。他脚步沉重,如同灌了铅。抬头望天,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地压下来,密不透风,和他此刻的心境一模一样。那压抑的天空,仿佛在无情地嘲笑他的自作聪明和此刻的狼狈。
他深吸一口气,想压下翻腾的悔恨和恐慌,但李大云那双洞穿一切的眼睛和那些字字诛心的话语,却在他脑中反复回响,挥之不去。
这哪是什么“醒神汤”?分明是断头饭前的警告!书记已经看穿了他那些小九九,信任的基石已然崩塌。未来的路,步步惊心。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思绪乱成一锅粥。
他站在村部办公室的窗前,茫然地望着外面熟悉的山峦,心乱如麻。这可是他土生土长的文山村啊!他为之奋斗了半辈子的地方。
明年,就是他当村支书的第十个年头了!整整十年!按规矩,两届干满,解决个编制,端上铁饭碗,指日可待,前途本该一片光明!
这十年,他付出了多少?也曾意气风发,也曾大公无私,一声号令,全村响应,那是何等的威望!
可如今呢?权力、金钱、还有……刘梅花那丰腴的身体,像一张无形的网,把他越缠越紧,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工作越来越棘手,村民的眼神越来越疏离,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究竟陷得有多深,窟窿有多大。巨大的压力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正把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哒、哒、哒……” 一阵刻意放慢、带着韵律的高跟鞋声打破了死寂,刘梅花扭着水蛇腰走了进来。
她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眼神里甚至有点幸灾乐祸,仿佛早料到他这副丧家犬的模样。她随手把文件丢在桌上,然后竟一屁股直接坐到了文一鸣的大腿上,双臂蛇一样缠上他的脖子,吐气如兰,声音甜得发腻:“哟,我的大书记,这脸色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被新书记训懵了?” 她低胸的内衣领口在他眼前晃荡,散发着浓郁的香水味。
文一鸣心头邪火“噌”地窜起,正想不管不顾地在那片诱人的雪白上狠狠抓一把泄愤,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办公室的门大敞着!
他像被蝎子蜇了似的,猛地将身上的温香软玉推开,声音都变了调:“起来!门开着呢!找死啊!”
刘梅花被推得一个趔趄,站稳后非但不恼,反而咯咯娇笑起来,带着掌控一切的傲慢:“瞧把你吓的!放心吧,我的书记大人,李大云那关,我能过!”
她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刚给子兴打了电话,他下星期就组局,请李大云吃饭,点名要我和你作陪!路子,这不就通了?”
文一鸣的眼睛瞬间亮了,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盏明灯!
他激动得差点扑上去抱住刘梅花,声音都带着颤:“梅花!我的好梅花!真成了,以后李大云就是我亲祖宗!你就是我的小祖宗!我保证让你……” 他肉麻的承诺还没说完——
“文三妹!你个臭不要脸的骗子!”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夹杂着女人的尖叫,猛地从村部门口炸响!是毛贵元!还有文三妹!
文一鸣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刘梅花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化作冰冷的厌恶,目光刀子般射向窗外。
文一鸣一把拉开办公室门,站在台阶上,对着院子里拉扯的两人厉声喝道:“贵疤子!你他妈嚎什么丧!谁欠你钱?!”
毛贵元,脸上那两道小时候被火烧的疤痕此刻因愤怒而扭曲发红,他指着躲躲闪闪的文三妹,唾沫星子乱飞:“书记!你评评理!去年年底,就是这个臭婆娘,拍着胸脯说能帮我从村里弄五千块困难补助!骗我请她吃了五百块的饭!结果呢?毛都没见着一根!这不是耍人玩吗?!”
文三妹一见文一鸣,立刻像见了救星,眼泪说来就来,带着哭腔就往文一鸣身上蹭:“哥!哥!贵疤子他欺负人!非要逼我来要钱!我哪有那本事啊!” 那股矫揉造作的劲儿,让屋里的刘梅花重重地“哼”了一声,厌恶地转开脸。
文三妹这才发现刘梅花也在,顿时僵在门口,讪讪地缩回了手。
文一鸣像驱赶苍蝇一样,对着毛贵元不耐烦地挥手:“滚蛋!困难补助是你想要就要的?你家账上躺着的拆迁款,利息都比别人家本金多!你爹看病花钱?那是你该出的!”
毛贵元气得脖子都粗了,跳着脚喊:“是她亲口答应我的!别人家都能有,凭啥我家没有?!”
文一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短促而刺耳的嗤笑:“凭什么?就凭你蠢!她文三妹算老几?她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你也信?她说你有座金山,你是不是现在就成首富了?她说你有老婆,你这辈子就能讨着老婆了?你个老公猪,看见个母的就走不动道!天大的笑话!” 他越骂越难听,字字戳心。
毛贵元被这劈头盖脸的羞辱气得浑身发抖,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恶狠狠地瞪着文一鸣,又剜了一眼文三妹,从牙缝里挤出话:“文一鸣!你……你欺人太甚!她又不是你妈!” 说完,猛地推开挡路的文三妹,像头发疯的野牛一样冲出了村部大院。
文三妹看着毛贵元狼狈的背影,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她瞥见刘梅花那刀子般的目光,非但不怕,反而挑衅似的扭着腰肢,冲着毛贵元的背影尖声喊道:“贵疤子!跑那么快干嘛?下次还‘请’我不?姐教你学乖点!”
远处传来毛贵元气急败坏的吼声:“请你吃屎去吧!”
文三妹笑得花枝乱颤,声音拔得更高,充满了刻薄的嘲讽:“哟哟哟,这就怂啦?刚才不是挺能耐吗?被书记骂两句就夹着尾巴跑啦?后悔你那五百块钱的饭啦?啧啧啧,空心大萝卜一个——看着唬人,屁用没有!”
毛贵元头也不回,只传来一声暴怒的嘶吼:“臭婆娘!你给老子等着!” 身影很快消失在村道的拐角。
文三妹撇撇嘴,扭着腰,哼着小曲,也晃悠着走了。
留下文一鸣站在门口,脸色铁青,而办公室里的刘梅花,像打翻了的醋坛子,正怒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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