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从破碎肉茧中扑出的身影,已难以称之为“人”。
它半边的身躯还残留着混沌道体的些许轮廓,灰蒙蒙的底色下,清光与浊气以一种痛苦而扭曲的方式纠缠着;而另外半边,则完全被暗红色的腐化血肉与蠕动触须所覆盖,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堕落气息。它的脸庞一半麻木空洞,一半则扭曲成极度贪婪的狞笑,那双彻底化为暗红的眼睛,死死锁定林生,如同盯上了世间最美味珍馐的饿鬼!
这便是被腐化孕育的混沌魔胎!一个走向歧路、沦为腐化傀儡的混沌候选人!
它甫一出现,周身便爆发出混杂着混沌与腐化的狂暴力量,形成一片粘稠的、足以侵蚀万法的堕落领域,将林生连同周围空间完全笼罩!领域之中,无数扭曲的幻象滋生,疯狂的呓语直接冲击灵魂,更有一股蛮横的、针对混沌本源的同化吸力,试图将林生也拉入那永恒的堕落深渊!
“成为……一部分……永恒……欢愉……” 魔胎发出混乱的意念,一只尚存混沌轮廓、却被腐化符文缠绕的手掌,带着撕裂法则的恐怖威势,直抓林生面门!掌风所过,连虚空都被腐蚀出漆黑的痕迹!
快!太快了!而且这力量属性太过诡异,既有混沌的包容特性(已扭曲为吞噬),又有腐化的侵蚀特性,防不胜防!
林生瞳孔骤缩,混沌织网瞬间收缩至体表,化作最致密的防御层,同时身形暴退,试图拉开距离。
然而,那魔胎的速度远超想象,仿佛能无视这片腐化星云的阻力!那只手掌如影随形,瞬间便追至眼前!
避不开了!
林生眼中厉色一闪,左臂清光大盛,秩序节点以前所未有的密度凝聚,化作一面厚重的混沌光盾,硬挡而上!右臂则浊气汹涌,归寂脉络暗藏其中,蓄势待发,准备在接触的瞬间进行反击!
“嘭——!!!”
手掌与光盾悍然碰撞!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万物都在腐朽崩坏的诡异声响!
林生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混沌吞噬与腐化侵蚀的巨力狠狠撞在光盾之上!光盾表面的秩序节点疯狂闪烁,解析着这股诡异力量,却因其内部矛盾的属性而运算过载,瞬间崩碎了小半!更可怕的是,一股阴冷粘稠的腐化意志,顺着接触点,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左臂,疯狂侵蚀着他的混沌结构!
“哼!” 林生闷哼一声,左臂瞬间笼罩上一层不祥的暗红,清光迅速黯淡!他当机立断,右臂蓄势已久的归寂之力猛地爆发,化作一道灰色的利刃,狠狠斩向那魔胎的手腕,试图逼其后退!
然而,那魔胎不闪不避,那暗红的眼中反而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狞笑!
就在林生右臂的归寂利刃即将斩中其手腕的刹那,魔胎那完全腐化的半边身躯上,数条暗红触须如同拥有生命般猛地弹出,并非攻击,而是……缠绕!它们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瞬间缠住了林生的右臂!
滋滋滋——!
归寂之力与腐化触须激烈冲突,发出腐蚀的声响,触须不断被消融,但又源源不断地从魔胎体内生出,死死缠住!而更致命的是,通过这些触须的连接,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精纯的腐化本源,如同决堤洪水,直接冲入了林生的右臂,顺着手臂经脉,向着他的混沌核心——丹田处的混沌漩涡疯狂涌去!
它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硬碰硬,而是要直接污染他的混沌核心!
“不好!” 林生心中警铃狂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右臂在迅速失去知觉,混沌结构被快速瓦解、异化,那股腐化本源带着魔胎疯狂的意志,势如破竹,直逼丹田!
混沌织网疯狂运转,试图在右臂构筑防线,拦截这股入侵之力。但腐化本源的力量层级太高,而且特性诡异,织网的拦截效果微乎其微!
眼看那暗红的腐化洪流就要冲入丹田,一旦混沌漩涡被污染,他的道基将彻底崩坏,下场只会比这魔胎更惨!
绝境!
前所未有的死亡阴影,将林生彻底笼罩。
难道……真的要在此地道消身殒?化为这腐化星云孕育的又一个魔胎?
不!
我之道,乃于万劫中争渡,于寂灭中新生!岂能陨落于此等污秽之地!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愤怒,如同沉寂亿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
林生的双眼,左眼清光燃烧到极致,右眼……那已被腐化侵蚀大半的右眼,浊气与暗红疯狂交织,最终,竟强行维持住了一丝混沌的原色!
就在那腐化洪流即将冲入丹田的最后一刹那——
林生做出了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决定!
他不再试图去防御、去驱除右臂的腐化,而是……以自身意志,引动混沌奇点,将绝大部分侵入右臂的腐化本源,连同那只已被彻底侵蚀、几乎失去联系的右臂,一起……强行剥离、压缩、然后……
自爆!
“以我之躯,燃尔污秽!混沌……寂灭!”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爆炸,在林生右肩处响起!
没有绚烂的光焰,只有一片极致的、混合了混沌归寂与腐化扭曲的黑暗猛地扩散开来!那只被彻底腐化的右臂,连同其中蕴含的恐怖腐化本源,在这一刻,被林生以自身混沌意志为引,强行湮灭!
爆炸的冲击波将缠斗的双方狠狠推开!
魔胎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咆哮,它那缠绕的触须在爆炸中化为飞灰,连带着部分本源受损。
而林生则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抛飞,重重砸在一片由腐烂骨骼堆积成的“山丘”之上!他的右肩处空空如也,伤口没有流血,只有一片不断蠕动、试图重新侵蚀过来的暗红能量,被他以残存的清光死死封住。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混沌漩涡旋转近乎停滞,混沌织网光芒黯淡。
代价惨重!他失去了一臂,更是耗尽了大部分力量才勉强将那腐化本源湮灭。
但他守住了道基!守住了混沌核心!
他躺在冰冷的腐骨之上,剧烈地喘息着,混沌之眸死死盯着远处那同样受创、发出疯狂嘶吼的魔胎。
魔胎受损,凶性却被彻底激发,那暗红的眼睛中只剩下纯粹的毁灭欲望,它挣扎着,再次凝聚起狂暴的力量,显然要不死不休!
而林生,已近乎油尽灯枯。
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就在他意识都有些模糊之际,体内那沉寂的、得自万秽母源的那团暗紫色结晶,似乎因为方才剧烈的混沌寂灭爆炸与浓郁的腐化环境刺激,突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属于“腐化”源初的法则信息,悄然流入他近乎干涸的混沌意志之中。
那并非侵蚀,而是一种……本质的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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