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川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窗外，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身上投下清晰的轮廓，也清晰地映照着她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震惊、愤怒、失望，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
她一手紧紧拉着一个孩子，小小的手被他攥得有些发白。
两个孩子似乎被沈忘川突然僵硬的姿态和可怕的眼神吓住了，不安地抬头看着她，又皱着眉头望向店里捂着眼眶的余山。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连绾绾敲击键盘的声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吧台后的绾绾，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转为一种冰冷和漠然，看着窗外的沈忘川没有一丝笑意。
余山的眉头也挑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丝烦闷，那两个孩子他自然是认得的，无非就是他曾经的孩子，余力和余欣。
噢，不对，可能现在也不叫余力和余欣了，说不定已经起了什么外国名字，后缀是马丁也不一定。
他放下揉着眼眶的手，那点被绾绾打出来的乌青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他没有立刻去开门，也没有移开视线，只是隔着那层透明的玻璃，平静地回望着沈忘川。
午后的阳光像舞台上的追光灯，将内外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沈忘川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显然被余山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彻底激怒了。
她猛地推开玻璃门，门框上挂着的风铃发出一阵刺耳的乱响，打破了死寂。
两个孩子被她突然的动作带得踉跄了一下，跟着走进了旅店。
怒气冲冲走进来的沈忘川，在看到余山那双平静的眼睛后，却忽然怔在了原地。
是的，她现在很生气，可是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去生气呢？
余山的前妻？
两个孩子的妈妈?
沈忘川不知道，只是看着余山冷漠的眼神，心口忍不住抽搐的疼了一下。
两个小孩则好奇的看着余山，他们自然是认得余山的，毕竟也长大了一些，记忆也没问题。
沈忘川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推了推旁边的余力和余欣。
余欣看了一眼沈忘川，张了张嘴，低声喊道：“爸爸。”
而余力则不满地瞪了一眼余山，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一声爸爸。
余山眼睛一瞪，身子侧到了一旁：“不要乱叫，我不是你们的父亲。”
说完，他又看着沈忘川，眼中再也难以掩饰的厌恶，“沈忘川，你有意思吗？我当初说的话，你应该都记着吧，我不希望你们来打扰我的现在的生活。”
沈忘川眼底闪过了一丝悲伤和后悔，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余山，你不要误会，只是孩子们想你了，我就带着他们来看看。”
余山忍不住扑哧的笑了出来，眼中满是嘲讽的神色。
“你真的当我也是三岁的小孩吗？他俩会想我？”
沈忘川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余山索性坐了下来，冷漠的看着沈忘川三人，“如果你是来要抚养费的话，我不介意给你们几百万，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听到这话，沈忘川愣了一下，再看到余山决绝的眼神，心里那些希望顿时烟消云散。
她咬了咬嘴唇，转身就要带着孩子朝门外走去。
背影是那么的萧瑟，就像一只败犬。
忽然，余力挣脱了沈忘川的手，跑到了吧台前，抬头期待的看着绾绾，“女王，能给我签个名吗？”
绾绾一愣，难以理解的看着这个小屁孩，这孩子，完全没有眼力劲儿的吗？
果然，余力话刚出口，沈忘川啪的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屁股上，气的脸通红的看着余力。
“给我滚出来！”
余力被打的一个趔趄，恼火的看着沈忘川，“我要报警！说你虐待儿童！”
“这里是龙国！”沈忘川冰冷的看着余力。
余力张了张嘴，垂头丧气的站在了原地。
沈忘川无视余力的叫嚣，怒气冲冲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紧紧攥住另一个孩子的小手，突如其来的力道让两个孩子齐齐踉跄，小小的身子像风中落叶般摇晃，稚嫩的惊呼声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余力痛得龇牙咧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另一个孩子则吓得瑟瑟发抖，紧紧缩在母亲身边。
沈忘川的呼吸急促而沉重，眼神里交织着愤怒与绝望，仿佛要将这旅店的空气都撕裂，她不由分说地拖着他们，脚步踉跄地朝门外冲去。
玻璃门再次被推开，风铃又是一阵急促而凌乱的叮当作响，比先前更加刺耳。
余欣一步三回头，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茫然和委屈，，却被母亲更快的步伐和更用力的拉扯阻止了。
余力则倔强地扭过头，狠狠瞪了余山一眼，那眼神里有孩子的愤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余山就那样冷漠地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那三个消失在门外阳光里的身影，直到玻璃门自动合拢，隔绝了外面的景象，也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空气。
风铃的余音还在寂静的大堂里回荡，嗡嗡作响。
绾绾从吧台后冷冷地哼了一声，打破了沉默，手指重重地敲击在键盘上，屏幕上的英雄似乎又死了一次。
余山缓缓坐回沙发，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
茶水表面早已没有一丝热气，冰冷的瓷壁透过指尖传来寒意。
他低头看着杯中浑浊的茶汤，水面上倒映着他自己模糊的影子，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缓缓沉入眼底。
那句带着尖锐嘲讽的质问——“你真的当我也是三岁的小孩吗？他俩会想我？”
仿佛还在空气中残留着冰冷的回响，连同沈忘川那萧瑟如败犬的背影，一起钉在了这方小小的空间里。
“真是无耻，利用孩子，”绾绾看着对方的背影不屑的撇撇嘴。
余山沉默不语，他也没想到沈忘川会把孩子们带过来，再联系到刚才沈父沈母的到来，余山自然明白，沈望川如此费尽周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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