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涝保收？那点收成是越来越不够用了，不过你家没分家，我高叔还能帮衬一下你们。”
李贵媳妇接话道：“志远，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我们家都靠李贵一个人的工资过，以前还好，现在买点啥都要算计。”
“你们要出去了那孩子咋办？老人咋办？而且厂里培养我们这么多年，也不能说走就走吧？”高志远反问道。
“都养活不了自己了，你还想那么多。”李贵笑着说，“你不狠心点，以后孩子也跟着受没钱的罪，至于老人，趁着他们还年轻，孩子可以帮忙带带。”
几人聊着聊着，天色渐晚，各回各家。
晚上邱燕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心里还惦记着白天范长林的事儿，不知道说不说。
“咋了？炕太热烫屁股吗？”高志远被邱燕翻得也睡不着。
“你猜我今天去取钱看见谁了？”
既然他问了，邱燕还是想说。
“谁啊？”
“范长林！红霞未婚夫。”
“那咋了？听说他就在银行工作。”
“他还搂着一个女的，他还骗我是妹妹，你和你妹妹搂腰抱脖吗？”
“你说啥！那还能不告诉红霞？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高志远说着就要起身，邱燕拉着他，“太晚了，明天白天你上班的时候说。”
他想了想，也不差这一会儿，“那也行。”
“我刚和她打完架，红霞那品性，我去说容易误会我，在倒打一耙。”
“不会的，你咋把咱小妹想的那么坏，她就是小，不懂事而已。”
说完了，又加了一句好像在安慰邱燕一样。
“放心吧，咱小妹不是那样人。”
第二天大嫂秋菊早早起来了，带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在院子里晾衣服，小松在一旁的水盆里拍水玩。
看见高志远过来了，小松冲着他笑。
“小松今天起的真早呀！”高志远和小松打招呼
“他昨天都没咋睡！”大嫂看着小松凶了他：“你个好吃鬼！”
小松有点害怕，低着头。
然后大嫂又换了笑模样，“志远去上班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高志远也带着笑回应：“等会儿上班，我来找高红霞，小松你晚上为啥不睡觉啊？”
“唉，馋的呗，昨天吃了你们家炖的肉，晚上一直嚷嚷着还要吃，我们哪里有肉给他吃啊！
你大哥这个月请了假工资又少了，爸那边一个人的票要养三家人，粮票都不够吃，更别提肉票了。”
大嫂假惺惺的抹了抹眼泪，甩了甩手上的衣服，晾在晾衣绳上。
“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看我现在怀着你们老高家的种，没没法出去挣钱，不像你们两口子，都能干，唉，小松都比别的孩子长得小，大夫说买点麦乳精鸡蛋啥的给他补充营养，你说哪里有多余的钱啊。”
高志远心里知道这大嫂又是想借钱了，以前每次他一发工资，大嫂那边总有各种理由让他拿钱出来，借的都没数了，所以高志远自己还会欠外债。
“志远，我看你昨天应该是发了工资吧，就直接买肉去了，不是大嫂说你，这过日子啊，可不能大手大脚。
你看嫂子这人就仔细，可是你大哥挣得太少了，算来算去也不够花，志远啊，你看你能不能借大嫂点钱，给小松补补营养。”
“大嫂，不是我不借，是我工资都在邱燕那里，借钱要和她说。”
高志远一边说一边往家那边看，此刻邱燕应该在后院喂鸡。
“钱咋能给女人管啊！这不让女人骑到头上了，她那花钱大手大脚的能懂什么的啊，志远咱们认识可比跟她认识时间长多了，你听大嫂的，钱就得自己把着。”
高志远默不作声，但是手在裤兜里捏了捏自己。
大嫂掩面低声抽泣着：“我就知道这一娶了新媳妇就忘了娘不是说说的，如今自己的侄子都不管不顾了……”
然后大嫂抬起头瞄了一眼高志远的反应，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你大哥就挣那点钱，除了小松，我肚子里还有一个，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其实志强以前并不笨的，人长得好，工作好，还是小班长，很受欢迎的。
后来的一个夏天，周围的小伙子为了避暑都喜欢去郊区的水库里游泳。
志远体力不支溺水了，是志强把他救上来的，然后也晕倒了，摔到了旁边的石头上，大哥是醒了，但是人总是反应慢半拍，
好在志远爸去单位找了人，没有被辞退，只是调了岗位。
志远心里一直觉得愧对大哥，所以他认为照顾大哥是自己应该做的。
志远听着嫂子这样讲，又想到大哥，他迟疑了，“要不……我和邱燕说说？”
“老爷们用钱说啥啊？自己挣得辛辛苦苦用点钱还要打报告？说出去多让人笑话啊！”
“行，这个月的钱不多，我拿二十够了吗？粮票我们现在自己吃，把爸分给我们那份让给你们吧，你们人口多。”
高志远成功被大嫂挑拨。
大嫂喜笑颜开，“够了够了，还得是老二，有男人样！”
邱燕喂完鸡从后院出来，见高志远还站在那里和大嫂说话，邱燕喊他：“志远！你干啥呢！”
“啊……没啥，你一会拿的二十块钱给大嫂，小松要补充营养。”
高志远有点心虚，他也不想借，但是好像不知不觉被绕进去了。
“干啥？小松还有他爸管呢，再不行还有爷爷管，爷爷还能少他吃穿？”
邱燕顿时提高了声音，然后转向大嫂，“不是我们不借，我俩刚刚结了婚，这是第一次发工资，还要攒着还外债，欠人家的钱都没还，怎么借给你啊？让人知道了还不得觉得我们不懂事啊！”
大嫂在邱燕面前还是不敢硬碰硬的，毕竟见识过了这人的脾气，她这人吃软不吃硬，以后再找机会对付她，眼下还是井水不犯河水。
“啊，邱燕啊，你说的对，志远你刚才咋不说还欠着钱呢，小松的事我再想办法吧。”
高志远站在邱燕身后，感觉到了，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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