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的指尖在铁矿图纸上划过,韩军守将递来的矿脉分布图边缘已经被汗水浸得发皱。他抬头看向帐外,韩国的铁矿场藏在太行山深处,风穿过矿洞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秦军的号角。
“这处富矿,能炼出多少精铁?”姬延问。他身后的史厌正用炭笔在木板上记账,听见问话,笔尖顿了顿——自从跟着姬延,他早改了用竹简的习惯,这木板记账法是姬延教的,说“轻便,不易错行”。
韩将拱手道:“回天子,每月能出三百石精铁,够造两百张强弩,或是五十副甲胄。”
“不够。”姬延摇头,指尖点在图纸上的“二号矿洞”,“这里的矿石含硫量低,适合锻打箭头。加派人手,把矿洞往深处挖三丈,产量能提一倍。”
韩将愣了愣:“往深了挖?怕塌……”
“我教你支木架的法子。”姬延转身在地上画了个“井”字,“用松木搭成这样的支架,每隔两尺架一层,比你们现在的单梁结实三倍。”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块黑色的晶体,“这是硝石,混着硫磺和炭粉,能炸石头,比镐头快十倍。”
韩将眼睛亮了:“天子竟懂开矿?”
“略懂。”姬延笑了笑,没提这是现代矿山的基础常识。他看向史厌,“记下了?每月六百石精铁,优先造强弩,箭头淬毒——用见血封喉的那种。”
史厌唰唰记着,木板上的炭痕很深:“陛下,白起的先锋离这儿只剩五十里,韩军说……”
“韩军守不住,就让他们退。”姬延打断他,语气平淡,“铁矿场交给我们的人。”
韩将脸色变了:“天子,这……”
“你怕白起?”姬延盯着他,“去年你儿子在周室当人质,我让他进了射术营,现在能百步穿杨。你觉得,我会让白起毁了铁矿,断了周室的兵源,也断了你儿子的前程?”
韩将的喉结滚了滚,最终低头:“末将愿听天子调遣。”
“明智。”姬延拍了拍他的肩,“去调三百矿工,今夜就开工。史厌,带亲卫去矿洞查勘,标出能放硝石的位置。”
两人领命而去,帐内只剩姬延一人。他摸出那块虎纹哨,放在唇边吹了个短音,哨声刚落,帐帘被掀开,一个黑影闪进来,单膝跪地:“陛下,秦军先锋营在山下扎营了,白起的旗号……是真的。”
是之前派去侦察的亲卫,脸上还沾着泥。
姬延点头:“白起没直接攻,是在等什么?”
“他在等粮草。”亲卫递上块布条,上面是用炭写的字,“斥候看见秦军押着粮车,走得很慢,估计要明天午时才能到。”
姬延展开布条,上面是史厌的字迹:“矿洞支架已备好,硝石够炸三次。”他指尖敲着案几,忽然笑了:“白起老狐狸,知道强攻会损兵,想等粮草到了耗死我们。”
“那我们……”
“不等。”姬延起身,从墙上摘下佩剑——这剑是他用现代锻打手法改良的,剑身更窄,却更锋利,“今夜就去‘拜访’他的先锋营。”
亲卫一惊:“可是我们只有五十人……”
“够了。”姬延掂了掂剑,“白起的先锋是步卒,没骑兵。我们用‘掏心战术’,直扑中军帐。”他在地上画了个草图,“秦军营地左后方是粮草堆,其实是空的——他们怕被劫,真粮车还在后面。我们烧了那堆假粮草,再往中军帐扔几个‘响雷’,保管他们自乱阵脚。”
“响雷?”
“硝石混着桐油,封在陶罐里。”姬延眼中闪着狡黠,“你去告诉史厌,让矿工往陶罐里塞点碎石,威力更大。”
三更,秦军先锋营。
哨兵打了个哈欠,火把照着空荡荡的粮车——正如姬延所料,里面全是石头。他刚要转身,突然被人捂住嘴,颈后一麻,软倒在地。
姬延松开手,亲卫们迅速换上秦军的甲胄,猫着腰往中军帐摸。营里静悄悄的,只有巡逻兵的脚步声远远传来。姬延打了个手势,两人一组分头行动:一组去烧假粮堆,一组跟着他冲中军帐。
假粮堆很快燃起大火,火光冲天。秦军士兵从帐里涌出来,乱糟糟地救火,没人注意到几个“自己人”溜到了中军帐外。
姬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示意亲卫把陶罐摆在帐外,引线接得很长。他拔出剑,挑开帐帘一角——里面亮着灯,一个络腮胡将领正在看地图,正是白起的先锋官。
“大人,粮草堆着火了!”外面有人喊。
先锋官骂了句粗话,起身要出去,姬延突然踹开帐门,剑直指他咽喉:“别动。”
先锋官懵了,看清是周室的服饰,脸色骤变:“你是……周天子?”
“托你的福,活得好好的。”姬延的剑又近了半寸,“白起在哪?”
“将军在后面督粮,你敢动我……”
“不敢?”姬延笑了,突然扬声喊,“秦军先锋营被劫了!白起快来救命啊——”
喊声在营地里炸开,救火的秦军都愣了,纷纷往中军帐看。先锋官又急又怕,想反抗,姬延反手一掌劈在他后颈,人直接软了。
“撤!”姬延挥剑斩断陶罐引线,亲卫们立刻跟着他往外冲。
刚跑出没几步,身后“轰隆”几声巨响,陶罐炸开,碎石飞溅,中军帐塌了一半。秦军彻底乱了,有人喊“周军杀进来了”,有人往反方向跑,自相踩踏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姬延带着人趁乱冲出营地,史厌已带着矿工在山口接应,手里还牵着几匹战马。
“陛下,得快点,秦军可能会追……”
“不追了。”姬延翻身上马,望着混乱的秦营,“白起多疑,见先锋营乱成这样,只会以为我们有大军埋伏,肯定按兵不动。”
果然,等了半个时辰,秦营只是加派了岗哨,没敢追出来。
回矿场的路上,史厌忍不住问:“陛下,您怎么知道那是假粮堆?”
姬延勒住马,月光照在他脸上,带着点笑意:“白起打仗,最爱故布疑阵。他故意让粮车走得慢,又把假粮堆摆在显眼处,就是想引我们去劫,好设伏。可惜啊,他算错了一步——我根本没想劫粮。”
史厌恍然大悟,又问:“那先锋官……”
“留着有用。”姬延拍了拍马鞍上的包裹,“他身上有白起的调兵符,明天就能派上用场。”
天刚亮,姬延就让人乔装成秦军,拿着调兵符去见白起的后续部队,传“先锋官令”:“周军夜袭,速带粮车来援,矿场空虚,可趁机夺取。”
亲卫担心:“白起要是识破了呢?”
“他不会。”姬延正在检查新造的强弩,“调兵符是真的,先锋官的印章也是真的。白起巴不得有人替他打前锋,就算有点怀疑,也会让部队去试试。”
午时,秦军后续部队果然朝矿场来了,推着粮车,走得小心翼翼。
姬延站在矿洞山顶,举起强弩试了试射程:“放他们进来。”
等秦军进了山口,史厌突然扯动绳索,山上的巨石轰隆隆滚下来,堵住了退路。紧接着,矿洞方向传来爆炸声——是矿工们在里面引爆了硝石,烟尘弥漫,看不清虚实。
“冲进去抢铁矿!”秦军将领喊道。
可刚冲到矿洞口,就被一阵箭雨射退,箭头淬了毒,中箭的士兵很快倒地抽搐。姬延站在山腰,挥了挥剑,亲卫和矿工们呐喊着冲下去,手里的短刀和矿镐虽然简陋,却比秦军的长戈灵活得多。
秦军被困在山口,前有阻击,后有堵截,粮车成了累赘。没一会儿就投降了,领头的将领被押到姬延面前,还在喊:“我们有白起将军的令……”
“令是假的。”姬延把先锋官的印章扔给他,“你们的先锋官,现在在矿洞里喝热茶呢。”
将领傻眼了,瘫坐在地上。
姬延让人清点战利品,光粮车就有二十辆,足够矿场用三个月。他走到被俘的秦军面前,扬声道:“愿降的,留下挖矿,管饭;想走的,卸了甲胄,从后山滚蛋。”
不少秦军士兵立刻扔下武器:“我们降!”
姬延看着他们,忽然想起自己前世在部队里,教官说过“战场上,人心比武器更重要”。他转头对史厌说:“记着,这些人里有铁匠吗?找出来,单独安排,待遇从优。”
傍晚,矿洞的炉火熊熊燃烧,新炼的铁水映红了半个山坳。 姬延拿着那块虎纹哨,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史厌走过来,递上一碗热汤:“陛下,白起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会不会……”
“他在等。”姬延喝了口汤,“等先锋营的消息,等后续部队的消息。等不到,他就会亲自来。”他放下碗,眼神锐利起来,“正好,我也在等他。”
矿洞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是新投降的铁匠在锻打箭头,节奏明快,带着股新生的力量。姬延知道,这场仗才刚开始,但他心里踏实——手里有铁矿,有强弩,有愿意跟着干的人,还有白起猜不透的“现代套路”,这就够了。
夜色渐深,山风卷着铁水的热气吹过,姬延把虎纹哨重新藏好,转身往矿洞走。明天,该教矿工们做更厉害的“响雷”了,对付白起,光有强弩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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