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伟的吼声，几乎要掀翻指挥部的屋顶。
“老林，船有了，我的海军呢？”
这一嗓子，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李云龙和孔捷心头刚刚燃起的火。
是啊。
“井冈山”号和“南昌”号，用不了多久就能从那座神迹般的船坞里开出来。
可谁来开？
码头上那几千嗷嗷叫的兵，是陆地上的猛虎。
可下了水，就是一群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旱鸭子。
李云龙牛眼一瞪，把胸脯拍得山响。
“他娘的，多大点事儿！”
“开船能比开坦克还金贵？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人，包在我身上！我独立团的兵，撒到水里都能给你扑腾出个浪花来！”
第二天，李云龙的“海军招兵处”就在码头上开张了。
一个叫铁牛的排长第一个报名，嗓门比李云龙还大：“团长，算我一个！俺就不信，俺这身板，连个破船都镇不住！”
看着招来的一营生龙活虎的兵，李云龙得意洋洋地找到丁伟。
“老丁，瞧瞧！人，齐了！”
丁伟看着这群兴奋过头的“海军”，一言不发，直接把他们拉上了一艘缴获的小炮艇。
刚出港，铁牛还站在船头迎风大笑。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半小时后，炮艇驶入外海。
铁牛抱着栏杆，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脸色比死人还白。
甲板上，躺倒一片，呕吐声此起彼伏，酸臭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李云龙站在驾驶室，脸色发青，死死抓着扶手，嘴里还在骂。
“他娘的！一群没出息的玩意儿！给老子站直了！”
丁伟黑着脸，一脚踹开林凡的门。
“老林！你让我拿什么去打？拿这群吐出来的黄胆水吗？！”
林凡眼皮都没抬一下。
“急什么。”
他带着两个暴跳如雷的军长，走进一座新建的巨大厂房。
十几台造型怪异的钢铁巨蛛，静静地趴在厂房中央。
“这是什么？”李云龙好奇地敲了敲。
“全动态航行模拟器。”林凡淡淡道，“能模拟十二级风暴。让弟兄们在陆地上，把这辈子该吐的，一次吐完。”
“吐习惯了，就不吐了。”
李云龙不信邪，第一个钻了进去。
“老林，给老子来个最猛的！”
林凡面无表情，直接将旋钮拧到底。
“嗡——”
座舱瞬间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抓住，疯狂地抛起、砸下、旋转！
“我操——！”
李云龙的叫骂只喊出半声，就被一股恐怖的过载死死按在座椅上，眼冒金星，胃里翻江倒海。
一个小时后，李云龙被人从模拟器里拖出来，腿肚子都在转筋。
他看着那个面不改色的林凡，第一次对“科学”这玩意儿，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敬畏。
身体关过了，思想关和技术关还没过。
赵刚挂起长江地图和那份血淋淋的伤亡报告，只说了一句话。
“弟兄们，我们脚下要造的不是船，是用牺牲战友的命，换来的一座能渡过天堑的钢铁长城！”
所有战士的眼睛都红了，捧着林凡发下的《航海基础》，像是捧着命。
可谁来教？
“老师，我已经请好了。”林凡说。
审讯室里，被俘的国军海军少校陈海平，脊梁挺得笔直。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让我为你们这群泥腿子效力？做梦！”
林凡没跟他废话，直接让人把他押到了“井冈山”号的船坞前。
当陈海平看到那艘正在飞速成型的、如同来自未来的钢铁巨兽时，他一生的骄傲和信仰，在瞬间崩塌。
那闻所未闻的一体成型工艺。
那足以吞吐钢铁洪流的巨大坞舱。
那领先了他所处时代至少五十年的设计理念！
这不是一艘船。
这是一个所有中国海军人，做梦都不敢想的……神迹！
“我……我教！”
陈海平的声音都在发抖，眼中爆发出知识分子特有的狂热。
“我愿意教！不是为你们，是为了……为了它！为了能亲手把它送进大海！”
半个月后。
海军课堂里，换上一身干净干部服的陈海平，正在一丝不苟地教授着海图识读。
课后，他叫住了林凡，神情无比严肃。
“林总工，我由衷敬佩您所做的一切。”
“但这艘‘井冈山’号，终究只是一艘登陆舰。”
陈海平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没有制海权，在敌人的飞机和巡洋舰面前，我们驾驶着它冲向长江，只是一个更大、更醒目的活靶子！”
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最致命的问题。
“我们的护航舰队在哪里？我们的制空权在哪里？”
“说得更直白一点，林总工……”
“我们的航母，在哪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云龙和丁伟的呼吸都停了。
是啊，航母呢？
没有航母，这一切都只是个笑话。
所有人都看向林凡，等待着他的回答。
然而，林凡却笑了。
他没有回答，反而走到了墙上那副巨大的世界海图前。
他的手指，没有落在长江，也没有落在渤海。
而是轻轻点在了那片广袤无垠的，深蓝色的太平洋上。
他回过头，平静地看着一脸错愕的陈海平，声音不大，却像惊雷般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谁告诉你，我要造的是航母？”
陈海平愣住了。
李云龙和丁伟也懵了。
不造航母？那造什么？
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让所有人都感到头皮发麻的弧度。
“航母，是用来争夺制海权的。”
“而我的目标，从来不是争夺。”
他伸出手指，在海图上，从旅顺港出发，一路划过对马海峡，划过太平洋，最后，重重地落在了美利坚的西海岸。
“我的目标，是定义制海权。”
“陈少校，你搞错了一件事。”
“我不需要航母去保护登陆舰。”
林凡收回手，一字一顿，声音冰冷而清晰。
“因为我造的这东西，它本身，就是一座会移动的国土，一座能自己打下制空权和制海权的……海上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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