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整。
晋西北的天，黑如泼墨。
万籁俱寂。
寒风是这片死寂战场上唯一活动的东西，刮过日军阵地的铁丝网，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战壕里，蜷缩着取暖的日军士兵还在梦中。
他们梦到了家乡的樱花，温暖的被炉，还有妻子端上的味增汤。
无人察觉，死神已张开翅膀。
数十架涂着暗色迷彩的伊尔-2攻击机，是夜空中滑行的幽灵群，以紧贴山峦的超低空姿态，无声掠过。
没有刺耳的尖啸，只有被风声掩盖的低沉嗡鸣。
日军的雷达一片死寂。
他们的防空哨兵，把脑袋死死缩在厚重的军大衣里，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
日军前沿炮兵阵地。
一门门九二式步兵炮和四年式榴弹炮，被炮衣包裹，静卧在炮位上，宛如一头头被驯服的钢铁野兽。
它们的主人，还在温暖的营房里酣睡。
下一秒。
天空被暴力撕裂！
没有预兆！没有警告！
领头的伊尔-2机腹下方，一个黑色的“罐子”脱离挂架。
罐体在空中骤然解体。
上百枚拳头大小的子炸弹被无形的力量抛洒开来，化作一张死亡天网，兜头盖脸砸向整个炮兵阵地！
集束炸弹！
为屠戮软目标而生的“死神之镰”！
“轰轰轰轰轰——！”
密集的、连成一片的爆炸声，瞬间吞噬了天地间所有声音！
大地在哀嚎，剧烈地颤抖、呻吟！
还在睡梦中的日军炮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就被撕裂帐篷的冲击波和钢珠，连同他们的床铺，一同化作模糊的血肉！
一名刚刚冲出营房的日军少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人间地狱。
他引以为傲的炮兵阵地，在十几秒内，就变成了一片燃烧的火海！
那些坚固的火炮，被近距离爆炸的子炸弹炸得零件迸飞，炮管扭曲成了麻花！
七成！
不！是八成！
整个炮兵联队的火炮，在第一轮空袭中，就已彻底报销！
“敌袭！空中打击！”
少佐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但他的声音，很快被另一波更加恐怖的爆炸声所淹没。
野战机场。
一架架九七式战斗机整齐排列在跑道两侧，飞行员们正在做着起飞前的最后准备。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天亮后为总攻部队提供空中支援。
他们永远等不到天亮了。
伊尔-2攻击机群如同冷酷的屠夫，精准地将一枚枚航空炸弹，丢在跑道和那些脆弱的飞机上。
“轰！”
一架九七式战斗机被直接命中，炸成一团巨大的火球！
剧烈的殉爆，瞬间引燃了旁边的另一架飞机！
连锁反应开始了！
爆炸声此起彼伏，冲天的火光将整个机场照得亮如白昼！
日军华北方面军引以为傲的航空力量，在地面上，被宣判了死刑。
空袭的火光还未散尽。
大地，开始了新一轮的咆哮！
这一次，声音来自地面！
“轰——轰隆隆——”
那不是一声，也不是一片，而是成百上千门大炮同时开火时，汇聚成的、撕裂世界的雷鸣！
数百门152毫米自行榴弹炮和改进型“喀秋莎”火箭炮组成的炮兵旅，开始怒吼！
天空中，下起了钢铁暴雨！
高爆弹、燃烧弹、火箭弹……无数带着死亡呼啸的弹药，遮蔽了星月，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向前缓缓推进的“火墙”！
这道火墙，从日军的最前沿阵地开始，以一种不紧不慢，却无可阻挡的速度，向着纵深碾压而去！
火墙所过之处，一切都被焚烧，一切都被撕裂，一切都被从物理层面彻底抹除！
工事、地堡、铁丝网、战壕……
还有战壕里那些刚刚从空袭的惊恐中回过神来的日军士兵。
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覆盖整个视野的末日火雨。
然后，便归于虚无。
火墙之后，是坦克的轰鸣。
中央突击集团军，第五装甲师。
二十二岁的坦克连长刘凯，手心里全是汗。
这是他从军校毕业后，第一次指挥一个满编的坦克营，发起集团冲锋。
他透过潜望镜，看着前方那片被炮火彻底犁烂的焦土，心脏狂跳。
演练过无数次的战术流程，在脑海里一遍遍地闪过。
他压下胸腔的鼓噪，攥紧喉头的送话器，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那句他演练了上百遍的指令！
“‘尖刀’呼叫‘铁锤’！我已抵达一号区域！请求炮火向纵深延伸！”
“收到！炮火延伸五百米！”
无线电里，炮兵指挥部的回答干脆利落。
前方的火墙，应声向前移动。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刘凯的头顶！
他不再紧张，不再犹豫，只剩下一种即将撕裂一切的狂热！
“所有单位！听我命令！”
他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清晰地传到营里每一辆坦克的驾驶员耳中！
“油门踩到底！”
“跟我冲！”
“轰——”
数十台大功率柴油发动机同时发出咆哮！
李云龙的中央集团军，这把林凡为冈村宁次准备的，烧得通红的钢铁刺刀，狠狠捅进了日军的防线！
59式主战坦克在前，63式步兵战车在后。
钢铁的履带，碾过还在燃烧的焦土，碾过日军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工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偶尔有几个幸存的日军机枪阵地，徒劳地喷吐火舌。
孱弱的子弹，打在59式坦克的正面倾斜装甲上，只能溅起一串无力的火星。
紧随其后的步兵战车上，12.7毫米重机枪发出一阵怒吼，瞬间就将那个火力点打得哑了火。
摧枯拉朽！
势不可挡！
日军经营数年之久，自以为固若金汤的第一道防线，在这股钢铁洪流面前，薄如蝉翼！
该防区的日军指挥官，一名叫山田的大佐，正躲在地下指挥部里，疯狂地摇着电话。
“摩西摩西！司令部吗？！”
“我部遭到支那军主力猛攻！是前所未有的规模！”
“炮火！他们的炮火覆盖了我的整个阵地！我的部队……我的部队已经完了！”
突然，剧烈的震动从头顶传来，大量的灰尘簌簌落下。
是坦克！
坦克已经冲到了他的指挥部头顶！
山田大佐扔掉电话，冲到无线电台前，抓起话筒，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一声混杂着恐惧与绝望的嘶吼。
“支那军有坦克！是坦克集群！”
“天照大神啊……”
“嗤啦——”
一声刺耳的电流声后，通讯，被永远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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