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含任何力量、只承载情感的意念,如同无声的暖流,透过星契的桥梁,缓缓注入他那沉寂的识海深处。
这不是呼唤,不是催促,而是……陪伴与守护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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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他传递着清晨阳光洒在草叶上的温暖,那种带着露水清香的暖意,能驱散指尖的寒凉;传递着深山古木生长的静谧,树干缓慢生长的沉稳,枝叶在风中轻晃的闲适;传递着深夜星空闪烁的安宁,无数星辰静静发光,如同无数双守护的眼睛。
更重要的,是传递着“我在这里,很安全”的绝对信念,如同在他意识的黑暗中,点燃一盏永不熄灭的灯。
我试图在他的意识深处,构建出一个绝对安全的“港湾”。
那是一片覆盖着柔软青草的草地,四周环绕着开满白色小花的灌木,头顶是璀璨的星空,而我就坐在他身边,静静陪伴。这个港湾由我们两人的意志共同构筑,能隔绝外界一切恶意与危险。
这个过程比单纯输送力量更加耗费心神,是对意志力的极致考验。
每传递一丝意念,都像是从干涸的泉眼中汲取泉水,艰难而缓慢。
我自身的气息因此变得更加内敛,周身的星辉几乎完全隐匿,连脸色都变得苍白了几分,看起来确实像是因长久守护而力竭,再无之前的威严与力量感。
时间一点点流逝,帐外的天色从明亮转为昏暗,又从昏暗变为漆黑,再从漆黑泛起鱼肚白。
我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那些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身前的兽皮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印记。
我能感受到丹田处的空虚感越来越强烈,意志力也如同被拉伸到极致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专注——星契中那丝微弱的“涌动感”,是支撑我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或许是感受到了这极致纯粹、不含任何杂质的守护之意,阿茸识海深处的“涌动感”逐渐变得明显起来。
那暗淡的神魂光团不再仅仅是本能地抵抗黑暗,而是开始主动地、一点点地汲取着这份“安宁”的意念,像是沙漠中的旅人遇到甘泉,贪婪却又谨慎地吸收着每一丝温暖。
第一天,那“涌动感”只是偶尔出现,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第二天,它变得稳定了一些,能持续地与我的意念互动,神魂光团也泛起了一丝极淡的微光;就在我几乎要以为此法无效,准备调整计划之时。
第三日的黄昏,夕阳的余晖穿透沼泽上空厚重的云层,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紫红色。
那光芒如同破碎的胭脂,透过营帐的缝隙,在帐内投下几道狭长的光带,恰好落在阿茸的脸上。
就在这时,一直沉寂的阿茸,那紧闭的眼睫,忽然极其剧烈地颤动起来!
不再是之前无意识的细微动作,而是带着一种明确的、想要挣脱什么的努力。
每一次颤动都幅度极大,眼睫几乎要完全抬起,却又被沉重的疲惫拉回,像是在与无形的枷锁对抗。
紧接着,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沙哑、微弱得几乎听不清的呻吟。
那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摩擦,带着难以言喻的干涩与痛苦,却又透着一丝苏醒的生机。
搭在兽皮外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指甲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指节微微发白;几秒钟后,又无力地松开,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通过同命星契,我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来自意识深处的、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呐喊——那声音穿过层层黑暗,如同穿越了无尽漫长的隧道,终于传来的回音:
“……尊……上……?”
来了!
我心头猛地一紧,瞬间加快了“安宁”意念的输送,同时将声音压得极低、极柔,仿佛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阿茸?是我。没事了,很安全,慢慢醒来,不用急。”
我的声音没有通过空气传递,而是透过星契,直接在他的识海中响起。
这样能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我的存在,也能避免外界声音刺激到他刚刚苏醒的意识。
星契那头,阿茸的神魂光团猛地亮起了一丝!
那光芒虽然依旧暗淡,如同远处的萤火,却不再是死气沉沉的灰色,而是带上了一点属于他自己的、鲜活的微光!
“……黑……好黑……”他的意识断断续续地传递出模糊的片段,带着浓浓的迷茫与残留的恐惧,“……坏声音……头……痛……”
那是鳞狩的嘶鸣在他识海留下的后遗症,即便被我净化了大部分,依旧有细微的碎片在作祟。
“都过去了,坏东西已经被我打跑了,不会再伤害你了。”我持续不断地传递着安宁与肯定的意念,同时用星辉轻轻包裹住他的识海,如同为他披上一层柔软的铠甲,“你现在在部落的营帐里,很安全。如果有力气,就慢慢睁开眼睛看看?我就在你身边。”
他的眼睫颤动得更加厉害,频率越来越快,像是在积蓄力量。
终于,在一次剧烈的颤动后,那紧闭了不知多少时日的眼帘,极其缓慢地、艰难地……睁开了一丝缝隙。
墨玉般的眸子露了出来,却毫无神采,空洞而迷茫,如同蒙尘的宝石。
他的视线涣散,无法聚焦,只能模糊地映照着帐顶兽皮的纹理,以及那几道落在帐内的紫红色光带。
长时间的沉睡让他对外界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和不适,瞳孔在光线的刺激下微微收缩,带着明显的抗拒。
他极其缓慢地、僵硬地转动了一下眼球,视线从帐顶移到帐壁,又从帐壁移到我的手上,我正握着他的手,指尖持续传递着暖意。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脸上。
那空洞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许久许久,仿佛在辨认一个极其遥远的记忆。
他的瞳孔微微晃动,似乎在努力看清我的轮廓,又似乎在确认眼前的人是否真实。
终于,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认知”的光彩,极其缓慢地,如同冰雪消融般,在那片空洞中一点点浮现。
那光彩从眼底深处开始,先是一个小小的光点,然后逐渐扩散,让他的眸子慢慢有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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