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介入,如同在绝对黑暗的囚笼中,投入了一束温暖却固执的光。这束光或许不亮,却带着阿茸最熟悉的气息,带着他对“守护”的执念。
那庞大的入侵意志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截然不同的力量激怒了。
它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能闯入“容器”的识海里,还敢阻碍它的融合!更加疯狂的意志冲击如同海啸般涌来,每一次的冲击,都使我的元神之光都会黯淡一分,识海深处传来阵阵刺痛,那是元神受损的征兆。
但就在这光芒的守护下,阿茸那原本即将熄灭的自我意识,如同被注入了一针心剂,猛地重新燃烧起来!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
想起第一次见到尊上时,尊上把他从菌丝堆里抱出来,用温暖的灵力帮他驱散寒冷,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除了奶奶之外的安全感;
想起岩熊叔叔为了保护他,挡在变异生物面前,最后笑着说“阿茸要变强啊”的样子;
想起部落里的阿姨偷偷给他塞野果,说“阿茸要多吃点,才能长高高”;
想起那些在石室外偷偷看他训练的孩子,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好奇;
想起幽癸叔叔虽然总是骂他“蠢货”,却会在他训练失败时,悄悄留下一块能量更温和的矿石;
想起自己在昏迷中呓语“阿茸没有吃人”,尊上轻轻拍着他的背说“阿茸乖,你保护了大家”……
这些记忆的碎片,如同星星点点的光,汇聚在一起,构成了“阿茸”这个存在的基石,构成了他与那冰冷贪婪的入侵意志之间最本质的区别。
他有想要守护的人,有想要记住的事,有属于自己的“心”,而那入侵意志,只有无尽的饥饿和毁灭欲。
“我是阿茸……”他喃喃自语,声音从微弱变得逐渐坚定,“我不是怪物……我不是你的一部分……”
“我是……净化之子!”这句话,他说得无比响亮,像是在宣告,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我要……保护大家!我要保护尊上,保护部落,保护所有对我好的人!”
“所以……滚出我的身体!”
他那微弱却无比坚定的自我意识,仿佛一颗在高压下淬炼出的钻石,迸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这光芒与他额间冥痕的力量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冥痕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意志,原本纯粹的吞噬之力,竟开始发生了质变!
它不再仅仅是贪婪的吞噬,而是带上了……筛选、排斥、乃至……净化!
吞噬那些能增强力量的黑暗能量!但排斥、碾碎那些外来的、试图夺舍的意志碎片!
“吼——!!!”
入侵的意志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咆哮!
它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灌入的黑暗能量正在被阿茸的冥痕飞速吞噬、同化,变成属于阿茸的力量;而自己分离出的意志碎片,却被阿茸那坚定的自我意识结合冥痕的力量,一点点地排斥、逼出识海,甚至有一部分意志碎片,在被排斥的过程中,被冥痕的力量碾碎、净化!
它竟然在自己最擅长的“意志入侵”领域里,被一个渺小的、它选中的容器反向伤害了!
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彻底超出了它的理解,也让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忌惮!
趁它病,要它命!
外界的幽癸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刻的变化,阿茸的身体不再剧烈的抽搐,脸上的黑色纹路也开始消退,额间冥痕的光芒虽然依旧强烈,却变得稳定而有序。他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
幽癸眼中精光爆闪,猛地吐出一口鲜红的精血,这口精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郁,显然是他体内储存的本源精血。
精血喷在最后一道早已悬浮在他身前的、最为复杂诡异的血色符文上,那符文瞬间活了过来,表面的纹路如同蛇般游走,爆发出滔天的凶煞之气。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蚀界之咒——封!”
幽癸的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他猛地挥手,将那道血色符文掷向缺口!符文在空中划过一道鲜红的弧线,如同流星一般,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打入了那个能量缺口的核心!
嗡!!!
一股强行中断、逆转、封禁的恐怖力量,从符文打入的位置爆发开来!
那道被我用灵力稳固的临时通道,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猛地向内塌缩、闭合!通道内残存的黑暗能量被瞬间挤压、碾碎,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咔嚓——!”
一声仿佛骨骼断裂的脆响,从缺口深处传来,像是有什么连接两个世界的“纽带”被硬生生掐断了!
缺口中传来了一声极度痛苦和暴怒的咆哮,那咆哮中充满了不甘和忌惮,却再也无法突破正在闭合的缺口。随着通道彻底闭合,那声咆哮也迅速湮灭在重新变得狂暴的雷霆之中,再也听不到一丝痕迹。
残存的、未来得及被阿茸吸入的黑暗能量,因为失去了源头的支撑,瞬间变得混乱无序,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但周围的雷霆早已失去了污秽的干扰,变得纯粹而狂暴,这些混乱的黑暗能量很快就被雷霆击中,发出“噼啪”的声响,化作一缕缕黑烟,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裂谷边缘,暂时恢复了之前那种“纯粹”的雷霆地狱景象,只有狂暴的雷霆在裂谷中穿梭,照亮漆黑的岩壁,却再也没有一丝污秽的气息。
这一场凶险无比的交锋,从阿茸发起反向吞噬到通道闭合,一切都发生在短短数息之间,快得让人几乎反应不过来。
当能量传输被强行中断的一瞬间,阿茸的吞噬之力也骤然停止。
他小小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猛地向后倒去,我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他额间冥痕的光芒迅速内敛,从炽烈的幽蓝变回深邃的黑色,如同沉睡的深渊,却比之前更加幽暗,仿佛蕴藏了无尽的力量。
他的小脸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显然是因为过度透支和意志对抗,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但他的眉头是舒展的,嘴角甚至无意识地微微上扬,像是打了一场胜仗后,终于可以安心地睡去。
我的元神也迅速退出他的识海,回归本体。
一阵剧烈的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抱着阿茸摔倒,方才那短暂的元神守护,消耗远超想象,识海深处还在隐隐作痛,眼前也有些发黑。
但我不敢倒下,只能强撑着,用灵力轻轻包裹住阿茸的身体,帮他舒缓体内残留的能量冲击。
幽癸也不好受,他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脸色灰败得像是生了一场重病。
最后那道“蚀界之咒”显然消耗了他大量的本源力量,他的嘴唇毫无血色,手指也在微微颤抖,连之前一直紧绷的身体,此刻都显得有一些佝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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