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跟随孙福,一路疾行,来到位于镇东的孙府。孙府宅院深深,气派非凡,此刻却笼罩在一片压抑和恐慌之中。丫鬟仆役行色匆匆,面带忧惧。
孙福直接将林逸引至内院一间灯火通明的卧房外。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妇人压抑的哭泣声和一个男子焦躁的踱步声。
“老爷,夫人!林小神医请到了!”孙福在门外高声禀报。
房门立刻被打开,一个身着锦袍、面色焦黄、眼神锐利中带着疲惫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正是永丰粮行的东家孙满仓。他身后,一个衣着华贵、哭得双眼红肿的妇人正扑在床边,床上躺着一个约莫五六岁、面色潮红、牙关紧咬、不时抽搐一下的男童。
“你就是林逸?”孙满仓目光如电,上下扫视林逸,语气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林逸的年轻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正是晚辈。”林逸不卑不亢地行礼,“情况紧急,可否让晚辈先看看小公子?”
孙满仓见他镇定自若,心中稍定,侧身让开:“快请!”
林逸快步走到床前,无视那哭泣的孙夫人,直接检查起男童的状况。触手额头滚烫,呼吸急促而困难,喉间有痰鸣音,四肢间歇性痉挛,瞳孔对光反射迟钝。他掰开男童的嘴,可见咽喉红肿。
“发病多久了?最初有何症状?”林逸一边检查,一边快速询问。
旁边一个战战兢兢的奶妈连忙回答:“回……回神医,大概是申时初(下午三点左右),小少爷在园子里玩,出了些汗,回来就说头疼,然后就开始发热,越来越厉害,不到一个时辰就开始抽风,人也糊涂了……”
林逸心中迅速判断。高热、抽搐、意识障碍、呼吸道症状……这绝非简单的风寒感冒,很可能是……急性脑膜炎或者中毒性脑病?在这个时代,无论哪一种都是极其凶险的急症!
钱郎中判断的“邪风入脑”虽属玄学,但也侧面说明了病情的危重。
“林小神医,我儿……我儿还有救吗?”孙夫人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抓住林逸的衣袖泣声问道。
孙满仓也紧紧盯着林逸,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林逸没有回答,此刻任何承诺都是苍白的。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回忆《青囊经》中关于此类“急惊风”、“热毒攻心”病症的记载。
“取我的针来!”林逸沉声对旁边的孙福道,同时打开自己带来的药箱,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长短不一、寒光闪闪的银针。
他要施展的,是《青囊经》中记载的一种应对急症的高深针法——“金针渡穴”,配合灵枢九针的心法,旨在强行疏通闭塞的经络,清泄内蕴的热毒,镇惊开窍!此法极为耗费心神,对施针者要求极高,林逸也仅是初步掌握,从未在如此危重的情况下使用过。
但此刻,他已别无选择。
在孙满仓夫妇紧张到几乎窒息的注视下,林逸凝神静气,指尖捻起一根细长的银针。他目光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病榻上的孩童。体内那缕微弱的气息被催动至极致,循着特定的路线运转。
出手如电!
第一针,直刺人中穴!深度、角度,妙到毫巅!
第二针,百会穴!
第三针,涌泉穴!
第四针,第五针……分别落于十宣穴放血!
他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却又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每一针落下,都精准无比,仿佛早已计算过千百遍。银针在他指尖微微震颤,发出几不可闻的嗡鸣,似乎在引导着某种无形的力量。
孙满仓虽是外行,但见林逸这手神乎其技的针法,眼神中的怀疑渐渐被震惊所取代。他走南闯北,见过的名医不少,却从未见过如此迅捷精准、气势惊人的针术!
随着银针的刺入,那原本抽搐不止的男童,身体竟渐渐平静下来,虽然依旧昏迷,但喉间的痰鸣音似乎减弱了一些,急促的呼吸也略微平缓。
有效!
林逸不敢有丝毫松懈,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继续运针,或捻或转,或提或插,手法变幻莫测,引导着那股微弱的气息在男童体内冲击着郁结的邪热。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林逸才缓缓收针。他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消耗巨大。
而床上的男童,高热虽未全退,但抽搐已经完全停止,脸色也不再是骇人的潮红,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竟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热毒暂时被压制,惊厥已止。”林逸长舒一口气,对紧张万分的孙氏夫妇道,“但病根未除,需立即用药,内外兼治,方能转危为安。”
他迅速开出一个方剂,以羚羊角、钩藤、生石膏、黄连等为主,重在清热熄风、化痰开窍。其中几味药颇为珍贵,但以孙家的财力,自然不在话下。
孙福立刻拿着方子飞奔去抓药。
孙夫人见爱子病情稳定,喜极而泣,对着林逸就要下跪,被林逸连忙拦住。
孙满仓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的儿子,又看看脸色苍白却目光清正的林逸,眼神复杂无比。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地对林逸鞠了一躬,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刻,什么铺面之争,什么势力打压,在一条幼小的生命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林逸以他超凡的医术和纯粹的医者仁心,赢得了这场无声较量中最重要的一环——人心。
他知道,经此一事,他在清河湾的处境,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孙家,欠下他的,不仅仅是一份诊金,更是一份沉重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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