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驶入江城第二监狱的高墙,巨大的铁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发出的金属摩擦声像是地狱入口的叹息。
所有的个人物品,包括那身昂贵的西装,都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粗糙、泛着消毒水味的灰色囚服,以及一个冰冷的金属号牌——738。
他没有名字了。从此以后,他就是738。
入狱流程像一条冰冷无情的流水线:拍照、按压指纹、全身检查、剃头。电动推子贴着头皮划过,碎发簌簌落下,镜子里出现一个陌生、苍白、眼神空洞的光头男人。最后,他被带往监区。
监狱内部的空气混浊不堪,弥漫着消毒水、汗液和某种无法形容的压抑气息。一道道铁栅栏门在他面前打开又关上,哐当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每一声都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两旁牢房里投来各种目光:麻木的、好奇的、冷漠的,还有像野兽打量猎物般不怀好意的。
“738,这就是你的铺。”狱警打开一扇铁门,指着靠近厕所位置的一个下铺,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监舍不大,挤着八张双层铁架床。几个穿着同样灰色囚服的犯人或坐或躺,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新来的张默身上。
一个身材壮硕、脖子上有着狰狞纹身的男人从靠墙的上铺跳下来,踱步到张默面前,几乎贴到他脸上,一股浓重的烟臭味扑面而来。
“新来的?犯什么事儿啊?”纹身男斜着眼打量他,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问。
张默垂下眼睑,不想惹事,低声回答:“经济案。”
“经济案?嘿,文化人啊!”纹身男嗤笑一声,拍了拍张默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却充满了侮辱性,“骗了人家多少血汗钱啊?细皮嫩肉的,不像吃牢饭的料嘛。”
旁边几个犯人发出一阵哄笑。
张默攥紧了拳头,但最终还是松开了。他想起律师的叮嘱,想起漫长的五年刑期,他必须忍耐。
纹身男似乎很满意他的“温顺”,用下巴指了指厕所方向:“老规矩,新来的,去把便池刷了。刷干净点,以后这活儿就归你了。”
那是整个监舍最脏最累的活。张默没说话,默默拿起角落已经发黑的刷子,走向那股骚臭味的源头。
冰冷的水溅在身上,恶臭几乎让他窒息。他机械地刷洗着,胃里翻江倒海。曾经在高档写字楼里运筹帷幄的手,如今却在刷洗污秽的便池。巨大的落差让他几乎崩溃。
晚上,熄灯哨吹响。
监舍陷入黑暗,只有走廊昏暗的灯光透进来一点模糊的影子。鼾声、磨牙声、梦呓声此起彼伏。
张默躺在坚硬的板床上,薄薄的褥子根本隔不断冰冷。他睁着眼睛,盯着上铺床板密密麻麻的刻痕,毫无睡意。
白天的屈辱、绝望、愤怒,在寂静的黑夜里被无限放大,像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
他想念林薇,想念小宇柔软的小手,想念窗外自由的空气和阳光。那些曾经触手可及的一切,现在都变得遥不可及。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他该如何熬过去?
就在他被负面情绪吞噬,几乎要窒息时,隔壁床铺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
一个苍老而平静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刚进来都这样。睡不着就别硬睡,数数。”
张默浑身一僵,没有回应。
那声音继续道,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然:“别惹‘刀疤’(指那个纹身男),他是这里的牢头。忍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想,活着出去比什么都强。”
活着出去?
张默在心里咀嚼着这四个字。是的,他必须活着出去。外面还有母亲,还有小宇。还有……赵志强那个仇人!
一股冰冷的恨意悄然取代了部分的绝望,像毒液一样注入他的血液,反而让他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一丝。
他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疯在这里。
他慢慢抬起手,借着微光,用指甲在床头的水泥墙上,极其艰难地,刻下了第一道短短的划痕。
第1天。
指甲传来断裂的刺痛,但他毫不在意。
这第一道痕,记录着他失去的自由,也标记着他炼狱生活的开始。
黑暗中,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那深不见底的绝望里,终于燃起了一簇微弱却执拗的火苗——那是恨,也是求生的欲望。
(第四章完)
喜欢出狱后,我靠风控送仇人再入狱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出狱后,我靠风控送仇人再入狱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