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夜的百鬼狂潮虽被往生簿与众人合力遏制,但两股庞大的执念洪流并未完全消散。
而是在古战场与乱葬岗上空形成了巨大的阴气漩涡,如同两颗不祥的鬼眼,俯视着人间。
漩涡中心,血斧鬼将与鬼娃娃的凶戾气息如同磁石,不断吸附着方圆百里的游魂野鬼,酝酿着更猛烈的反扑。
“必须彻底净化这两处阴巢,否则后患无穷。”沈晦银眸中月光凛冽。
“鬼将执念在于战败之恨与杀戮之欲;鬼娃娃则源于夭折之痛与对生者的嫉妒。需对症下药。”
玄夜阴影扫过阴气漩涡:“硬闯不易。鬼潮已成阵势,怨气互联,牵一发而动全身。需寻其核心,破其执念根基。”
炎烬掌心火焰灼灼:“那就直捣黄龙!烧了那鬼将和娃娃的老巢!”
胡离却难得露出忧色:“可是……那么多鬼魂,好多看着好可怜啊,不能全烧了吧?”
我凝神感应着漩涡中的气息,镜渊之力反馈回海量的、混乱而痛苦的意念碎片——
战死沙场的不甘、饥寒交迫的绝望、含冤而死的愤怒、亲情割舍的悲痛……
这不仅是两个厉煞的作祟,更是千百年来积累的集体苦难的缩影。
“镇压与超度需并行。”我沉声道。
“炎烬与胡离在外围清理被吸附而来的新生游魂,以火驱散,以狐火安抚,切断漩涡补给。
沈晦、玄夜与我,深入漩涡核心,尝试化解鬼将与鬼娃娃的执念,若能度化,自是最好;若不能……再行雷霆手段。”
计议已定,我们兵分两路。
炎烬与胡离各展神通。
炎烬的心火化作燎原之势,将试图靠近漩涡的零散鬼魂逼退净化;
胡离的狐火则如点点星灯,温暖那些迷茫的魂灵,引导它们走向轮回之路。
而我和沈晦、玄夜,则化作三道流光,直射古战场上空的阴气漩涡!
一入漩涡,仿佛坠入无间地狱!
眼前不再是夜空,而是血色的荒原,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战鼓号角震耳欲聋!
无数兵魂在血斧鬼将的带领下,疯狂地重复着生前的厮杀,怨气与战意凝结如实质,不断冲击着我们的神识!
“擅闯者死!”血斧鬼将咆哮着挥动巨斧,裹挟着万千兵魂的煞气,劈天盖地而来!
沈晦月光长枪如龙出海,银辉与血色煞气猛烈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玄夜阴影如毒蛇出洞,专攻鬼将魂体与兵魂阵势的连接节点,削弱其力量。
我则全力催动裁断之力,金芒如网,试图梳理那纠缠不清的战败之恨与杀戮执念,传递去“战事已了,恩怨已消”的意念。
“了?如何了!”鬼将狂笑。
“吾等为国捐躯,却埋骨荒野,无人问津!恨!恨!恨!”
它的执念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战斗陷入僵持,兵魂洪流源源不绝,我们的消耗极大。
与此同时,另一路,玄夜的一缕分神已潜入乱葬岗漩涡。
那里又是另一番景象:阴风惨惨,鬼火粼粼,无数孤魂野鬼在鬼娃娃的尖笑声中,上演着种种悲惨死状,怨气冲天。
鬼娃娃抱着残破的布偶,坐在一座由白骨堆成的小山上,眼中满是恶毒与空虚。
“嘻嘻……来玩呀……永远陪着我……”鬼娃娃的身影飘忽不定,散发出令人心智混乱的阴寒波动。
玄夜的阴影之力在此地如鱼得水,但也难以靠近鬼娃娃。
它的执念源于被抛弃、被遗忘的极致孤独与怨恨,形成了强大的自我保护屏障。
就在两处战局均陷入胶着之际,我福至心灵,将镜渊之力同时连接两处漩涡核心!
刹那间,我“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血斧鬼将的愤怒之下,掩藏着对和平与归乡的渴望;
鬼娃娃的恶毒背后,是对温暖与陪伴的极度渴求!
“鬼将!你看看身后!”我以裁断之力将一幅边关安定、百姓安居的盛世景象,以及忠烈祠中香火供奉的画面,直接打入它的意识!
鬼将猛地震住,血色双眸出现一瞬间的恍惚。
“娃娃!”玄夜同时发力,阴影勾勒出一个温暖的怀抱、一盏明亮的灯火的意象,传递过去。
鬼娃娃的尖笑声戛然而止,抱着布偶的手微微颤抖。
趁此间隙,沈晦月光化作最纯净的安魂曲,玄夜阴影开辟出通往轮回的安宁之路。
我则以裁断之力为引,将“放下仇恨,重归安宁”的意念如同种子般,植入它们执念的核心。
“回家……吗?”鬼将喃喃道,巨斧缓缓垂下。
“抱抱……”鬼娃娃眼中的恶毒褪去,露出一丝孩童的迷茫。
尽管未能立刻度化,但核心执念的松动,使得整个阴气漩涡开始不稳!
兵魂们的厮杀渐渐停止,野鬼们的哭嚎也微弱下去。
炎烬与胡离在外围的压力骤减,加速了净化进程。
最终,在两股执念洪流逐渐平息、漩涡缓缓消散之际,血斧鬼将深深看了我们一眼,化作一道红光投入地底;
鬼娃娃则对着玄夜的方向,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抱着布偶消失在虚空之中。
它们并未被彻底超度,但执念已消解大半,重归沉寂。
百鬼夜行,终告平息。
天空重现清明,只余下淡淡的檀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回到当铺,往生簿上,关于此次事件的记录旁,浮现出万鬼拜月、渐渐消散的图案,旁注:
“百鬼夜行,众生悲鸣。执念如海,度化需舟。以杀止怨,怨更深;以心印心,方得解。厉煞亦有未泯之性,慈悲方是渡厄舟。”
经此一役,我们深知,执念当铺要度的,不仅是魂,更是心。
而这条路,依然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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