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一亮,姜悦兮的手就僵在半空,像被那条消息冻住似的。
陈苒的小号发来的照片放大后,清楚得扎眼——一张发黄的便条纸上,一行字,熟悉得让她心口发紧:“林悦,我永远记得那天的雨。”
这字她认得。沈墨渊写“的”字时总把那一撇拉得老长,像蝌蚪拖尾巴。这小动作连他室友都未必留意,可她记得。
可这话,不该存在。
她盯着图,呼吸一点点往下沉。脑子里却止不住回放昨天他说的话:“她快输了,所以狗急跳墙。”
可现在呢?狗真是跳墙,还是她一直被蒙着?
她没回,也没关屏幕,直接拨了沈墨渊的电话。
响了三声,通了。
“怎么了?”他声音哑,带着刚醒的倦意。
“你写过这句话吗?”她问,声音平得自己都愣了。
“哪句?”
“‘林悦,我永远记得那天的雨’。”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
“没有。”他说,“我没写过这种话,也不记得哪场雨值得记住。”
“那这张图呢?”她把照片发过去,“你看看,是不是你的字?”
“等我瞧瞧。”他顿了顿,“别慌。”
她冷笑:“我不慌。我就想知道,你的字能不能被人p得一模一样。”
“不是p的。”他回得快,“纸的折痕、墨水渗的边……是真的。字也是我写的,可内容不是我说的。”
“所以你承认字是你写的?”
“是。”他没躲,“但我写的是‘林月’,不是‘林悦’。那是高二语文随笔的开头,老师让写‘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场雨’,我就交了这篇。原稿早进档案室了,不可能外流。”
姜悦兮脑子嗡地一响。
“你是说……她偷了你作业?”
“或者抄了。”他声音冷下来,“但改了名字。”
她忽然想起什么:“你不是让陈苒表哥查Ip吗?她有没有可能……早就进过你高中系统?”
“有可能。”他顿了顿,“但我更怕的是——她为什么偏偏现在发给你?”
“什么意思?”
“她不找你对质,也不发朋友圈,偏通过陈苒的小号。”他语速慢了,“她在等你怀疑,等你动摇,等你主动来问我。”
姜悦兮攥紧手机:“所以这是她的局?”
“是。”他答得干脆,“她知道你信我,所以要你亲手把这份信撕了。”
“可你让我别拆穿她,现在呢?”她声音发抖,“我现在像个傻子,被人当枪使还不知道。”
“你现在来找我。”他说,“当面问。别在电话里吵,也别在微信上耗。”
“你在哪?”
“实验室。还有半小时下课。”
“好。”她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就冲出门。
走廊灯亮着,她脚步快得像踩了火。脑子里全是那张图——那行字,纸的褶子,角落那点咖啡渍,都像在笑她傻。
她不是没疑过。可每次她一皱眉,沈墨渊就那样看着她,耳朵悄悄红一下,轻声说“信我”。她就把疑心咽回去。
可现在,信字裂了道口子。
她冲进实验楼,正撞见他从教室出来。
他手里攥着实验报告,头发乱,白大褂没扣好,露出里面的黑t恤。看见她,脚步一顿。
“你来了。”他声音轻。
“把你的作业本给我。”她直说。
他没动:“哪一本?”
“高二语文随笔。”
“在宿舍。”
“走。”她转身就下楼。
他跟上,没多问。
回宿舍一路,谁也没说话。她走在前,步子急,他跟在后,偶尔伸手扶她差点绊住的脚。她没甩,也没回头。
到他房间,他翻出个旧文件夹,抽出一本边角磨毛的本子。
递给她。
她翻开,手指一页页划,直到找到那篇《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场雨》。
开头写着:“林月,我永远记得那天的雨。”
下面老师批了一句:“意象不错,但人名太像真名,建议虚构。”
她盯着那行字,眼眶突然发热。
“林月……是你语文课代表?”
“嗯。”他点头,“她名字带月,我写的时候顺手用了。”
“可林悦改成‘林悦’,还把纸单独拍下来发我。”
“她不止改名字。”他指着批注,“她把‘建议虚构’p掉了,让这看起来像我写给她的告白。”
姜悦兮合上本子,手还在抖。
“所以……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嘛?”他看着她,“我连她是谁都不想提,还是你逼我查的。”
她咬唇,脑子乱成一团。
“可她干嘛要这样?明明可以走,干嘛一次次来招我?”
“因为她不甘心。”他靠桌边,“她要的不是你放手,是你主动退,让她‘赢’得体面。”
“可我已经赢了。”
“在她眼里,还没完。”他语气平,“她要你亲口说‘我不配’,或者哭着问我‘她是不是更重要’,她才算赢。”
姜悦兮猛地抬头:“所以她发这图,是想让我崩?”
“对。”他点头,“她赌你会来找我吵,赌你会提分手,赌我为了自证说些伤人的话。然后她就能跳出来喊‘看,他们还是因为我散了’。”
她忽然笑出声:“她真当自己是偶像剧女主?”
“她是。”他淡淡道,“在她剧本里,你是反派,我是深情男主,她才是被命运拆散的白月光。”
“可现实是——”她直视他,“你连她高中都没上过一个学校。”
“嗯。”他嘴角微扬,“她连基本设定都没整明白。”
她深吸一口气,把本子还他。
“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啥都不用做。”他说,“你只要继续做你自己。”
“可我已经开始怀疑了。”她声音低,“哪怕知道是假的,我心里还是有个声音在问——万一呢?万一你真对她动过心?万一你们有我没见过的过去?”
他沉默几秒,忽然拉开抽屉,掏出一张照片。
递给她。
是去年军训结束那天,他站在操场边,举着相机,镜头对着她——姜悦兮笑着把水瓶递给教官,阳光落在她发梢,像撒了层金粉。
“这是我手机里第一张你的照片。”他说,“从那天起,我相册全是你的背影、侧脸、吃饭、打哈欠。我甚至存了你三年前朋友圈的自拍。”
她愣住。
“你要查我过去?”他看着她,“随时来。我手机密码是你生日,相册、聊天、账号,你想看哪都行。但你得记住——我的现在和未来,只属于你。”
她眼眶一下子红了。
“你……干嘛说这种话?”
“因为我知道你在怕。”他声音低,“你不是怕林悦,你是怕自己不够好,怕有一天我会回头。”
她没吭声,嘴唇咬得发白。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忽然问,“我为啥从不提高中感情?因为我根本没经历过。我第一次心跳加速,是你冲我笑的那天。”
她猛地抬头。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他轻声说,“但我不会为不存在的过去道歉。”
空气静了几秒。
她突然伸手,一把抢过他手机。
输密码,点相册。
往上滑,全是她。
她翻到最顶那张——军训那天,他拍的她。
放大,再放大。
照片角落,还有一小块画面:林悦站在远处,望着这边,手里也拿着手机。
而他的镜头,只对着她一个人。
她把手机还他,声音有点哑:“你……早知道她那天在拍你?”
“知道。”他点头,“但她拍的是我。我拍的,是你。”
她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她吸了吸鼻子,“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搞下去。”
“我有个主意。”他忽然笑,“但得你配合。”
“说。”
“你明天去社团活动室,装作情绪不好,说我对你冷了。”他语速不急,“她一定会找你,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对我从没这么耐心’。”
“然后呢?”
“然后你问她——‘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他眼神沉了沉,“她肯定说‘我不想打扰你们’,装大度。你就说:‘那你把那张字条的原图发我看看,我想确认。’”
“她肯定不敢发。”
“对。”他勾唇,“她会说‘手机坏了’‘照片丢了’。你就说:‘真巧,我男朋友说他语文老师还留着当年的作业本,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姜悦兮眼睛一亮:“她得当场裂开。”
“不止。”他淡淡道,“她会明白——我们早就看穿她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你真是……坏得明明白白。”
“只对你善良。”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别人,我不介意他们自取其辱。”
她靠在他肩上,闷闷地说:“下次……别让我等这么久才解释。”
“这次是考验。”他低笑,“你过了。”
她抬头瞪他:“你还考核我?”
“嗯。”他点头,“满分。”
她抬脚要踢他,被他一把捞住手腕。
两人正闹着,手机又震了。
她拿起来一看——陈苒小号发来新消息:
“悦兮,林悦刚找我,说那张图她删了,是误会,让我别告诉你……她是不是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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