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在青瓦镇的每一寸土地上。林晓踩着积水,裤脚浸透了寒意,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纸条——那是失踪三个月的表哥陈默寄来的最后一封信,只有潦草的一行字:“镇西古宅,预言骨牌,第七个,是你。”
青瓦镇是座被群山环抱的古镇,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老宅子的飞檐下挂着褪色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晃,像一个个窥视的眼球。林晓从小在镇上长大,镇西古宅是所有孩子的禁地,大人们说那里闹鬼,民国时期曾是一个风水先生的住所,后来主人离奇失踪,宅子里就时常传出骨头碰撞的声响。
陈默是镇上唯一敢靠近古宅的人,他痴迷于地方志和民间传说,三个月前突然消失,家人四处寻找无果,直到这封信被塞进了林家的门缝。信封上没有邮戳,纸张边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林晓推开古宅斑驳的朱漆大门时,一股腐朽的霉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檀香。院子里杂草丛生,墙角爬满了青苔,正中央的石桌上摆着一个黑色的木盒,盒盖敞开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块白色的骨牌,每块骨牌上都用朱砂画着模糊的图案。
“你终于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堂屋传来。林晓握紧了口袋里的水果刀,缓缓走进去。堂屋光线昏暗,神龛上摆着一个没有五官的泥塑,泥塑前燃着两支残烛,火苗忽明忽暗。一个穿着青色对襟衫的老人坐在神龛旁的竹椅上,脸上布满皱纹,眼睛浑浊得像蒙着一层雾。
“你是谁?我表哥陈默在哪里?”林晓的声音有些发颤。
老人咧嘴一笑,露出稀疏的黄牙:“我是守牌人。陈默?他已经成了骨牌的一部分。”老人指了指石桌上的骨牌,“这是清代风水先生李玄清留下的预言骨牌,一共七块,每块代表一个预言,对应一个牺牲品。李玄清算出自己会被骨牌反噬,便将骨牌藏在这里,立下规矩:每六十年,骨牌会自动苏醒,寻找七个符合条件的人,预言应验之日,便是献祭之时。”
林晓顺着老人的手指看去,只见第一块骨牌上画着一个人掉进水里,第二块是被火烧,第三块是被重物砸中,第四块是毒蛇咬伤,第五块是坠楼,第六块是窒息。每一块骨牌的边缘,都沾着若有若无的暗红色痕迹。
“这些图案……”林晓突然想起了镇上最近发生的怪事。三个月前,渔民老张在河里捕鱼时离奇溺亡,尸体打捞上来时,手里攥着一块碎骨;两个月前,杂货铺老板家失火,一家四口葬身火海,现场发现了一块烧焦的骨片;一个月前,建筑工人老王在施工时被坠落的钢筋砸死,钢筋旁有一块带血的骨头……这些死者,正好是六个人。
“他们都是前六个牺牲品。”老人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陈默找到了古宅,想毁掉骨牌,却成了第六个——你看第六块骨牌,画的是一个人被绳子缠住脖子,陈默的尸体,就挂在后院的老槐树上。”
林晓浑身冰凉,他猛地冲向后院,只见老槐树枝繁叶茂,树干上缠着一根粗麻绳,绳子下方的地面上,有一滩发黑的血迹,旁边散落着半块写着“默”字的玉佩——那是他送给表哥的生日礼物。
“第七块骨牌,还没出现。”老人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空白的骨牌,“但预言已经指向了你。李玄清的手记里写着,第七个牺牲品,会死于‘眼’——被自己最恐惧的东西活活吓死。”
林晓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了冰冷的树干:“我不信这些鬼话!这都是巧合!”
“巧合?”老人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手记,“你自己看。”
手记的纸页已经脆化,上面用毛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小楷,记录着李玄清的预言:“同治三年,骨牌初成,七人献祭,方可镇住山下怨灵;六十年一轮回,光绪二十九年,民国三十五年,公元二零二三年,皆为应劫之年……第七人,生于秋分,眉间有痣,名带木字,死于望月之夜。”
林晓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生于秋分,眉间确实有一颗小黑痣,“深”字更是带着两个“木”。而明天,就是农历十五,望月之夜。
“你想活命,就必须找到破解之法。”老人将手记递给林晓,“李玄清在最后一页写了,骨牌预言并非不可逆转,只要找到第七块骨牌,用献祭者的血涂抹,再找到怨灵的根源,就能打破循环。”
林晓翻开手记的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八卦图,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怨灵之源,藏于井底,骨牌之秘,在于人心。”
第二章 井中倒影
暴雨整夜未停,林晓在古宅的偏房里辗转难眠。他仔细翻阅着手记,发现李玄清不仅是风水先生,还是个医术高明的人,手记里除了预言,还记录着许多诡异的药方和驱邪之法。其中一页提到,古宅的后院有一口枯井,井底连通着山下的溶洞,怨灵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
天刚蒙蒙亮,林晓就拿着手电筒来到后院。枯井位于老槐树旁,井口用石板盖着,石板上刻着看不懂的符文。他推开石板,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手电筒的光束照下去,井壁湿漉漉的,爬满了驱虫,井底隐约有积水反光。
“怨灵之源……”林晓深吸一口气,找来一根长长的绳索,系在自己的腰间,另一端固定在老槐树上。他慢慢往下爬,井壁的泥土松软湿滑,好几次差点失足坠落。爬到一半时,他看到井壁上有一个狭小的洞口,洞口周围刻着和骨牌上相似的朱砂图案。
林晓钻进洞口,发现里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壁上镶嵌着许多人类的骸骨,骸骨的手指都指向通道深处。他握紧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通道里越来越冷,腥臭味也越来越浓。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通道突然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央有一个水潭,水潭里的水漆黑如墨,水面上漂浮着许多白色的骨牌,和古宅石桌上的一模一样。水潭旁边,立着一个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着“镇灵碑”三个大字,碑下镇压着一具穿着清代官服的尸体,尸体的胸口插着一把青铜剑,剑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这就是李玄清?”林晓凑近一看,尸体已经干瘪发黑,但五官依稀可辨,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凝视着什么。
就在这时,水潭里的骨牌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水面泛起涟漪,一个模糊的影子从水潭底部缓缓升起。林晓吓得后退一步,手电筒的光束照过去,只见那影子越来越清晰,竟然是陈默的脸!
“阿深,救我……”陈默的声音嘶哑,脸上布满了血痕,“骨牌控制了我,我不想死……”
林晓想要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他突然想起手记里的话:“怨灵之形,皆由人心所生,所见所闻,皆是幻象。”
“你不是我表哥!”林晓咬紧牙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糯米——这是他从家里带来的,手记里说糯米能驱邪,“真正的陈默,不会让我陷入危险!”
他将糯米撒向水潭,水面顿时冒出白烟,陈默的影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消散了。水潭里的骨牌停止了晃动,其中一块骨牌缓缓浮到水面,骨牌上画着一个人睁大眼睛,表情惊恐,正是第七块预言骨牌!
林晓伸手去捞,手指刚碰到骨牌,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有无数根冰针钻进皮肤。他强忍着疼痛,将骨牌抓在手里,骨牌上的图案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画中的人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找到第七块骨牌了!”林晓欣喜若狂,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通道口被堵住了。堵住通道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雨衣的帽子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把骨牌给我。”那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林晓握紧骨牌,警惕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抢骨牌?”
那人缓缓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镇上的医生赵立。赵立是陈默的好朋友,陈默失踪后,他还主动帮忙寻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李玄清的后人。”赵立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骨牌是我们赵家的东西,六十年前,我爷爷为了保护骨牌,被怨灵杀死,现在,我要完成他的遗愿,让预言继续下去!”
林晓恍然大悟:“镇上的人都是你杀的?你利用骨牌的预言,伪造了那些意外!”
“没错。”赵立一步步逼近,“李玄清的预言是真的,只有献祭七个人,才能镇住怨灵,否则,整个青瓦镇都会被怨灵吞噬。我爷爷就是因为心软,想阻止预言,才死得那么惨。这一次,我不会重蹈覆辙!”
林晓转身就跑,赵立在后面紧追不舍。溶洞里的骸骨被踢得咯咯作响,像是在为这场追逐伴奏。林晓跑到镇灵碑前,突然被地上的藤蔓绊倒,骨牌从手里滑落,掉在李玄清的尸体旁。
赵立扑了上来,匕首刺向林晓的胸口。林晓侧身躲开,顺手抓起地上的青铜剑,插进了赵立的肩膀。赵立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黑色的雨衣。
“你不懂……”赵立捂着伤口,痛苦地说,“怨灵已经苏醒了,如果你不献祭,所有人都会死……”
林晓没有理会他,捡起第七块骨牌,按照手记里的方法,割破手指,将鲜血涂抹在骨牌上。骨牌接触到鲜血后,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上面的图案开始慢慢变淡。
就在这时,镇灵碑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碑下的尸体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原本紧闭的嘴巴缓缓张开,露出两颗锋利的獠牙。李玄清的尸体竟然复活了!
第三章 怨灵的真相
复活的李玄清皮肤呈现出青黑色,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他一把抓住赵立,将他举过头顶,嘴巴凑近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赵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迅速干瘪下去,不到一分钟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林晓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通道口跑。李玄清扔下赵立的尸体,迈开僵硬的步伐追了上来,速度快得惊人。林晓拼命奔跑,耳边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和沉重的呼吸声,那呼吸声带着一股腐臭的气息,让他几欲作呕。
他冲出通道,爬上枯井,刚想解开腰间的绳索,就被李玄清抓住了脚踝。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往下拽,林晓死死抓住井口的石板,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低头一看,李玄清的脸就在下方,青黑色的皮肤下,血管像蚯蚓一样蠕动着。
“第七个祭品,跑不了。”李玄清的声音像是两块骨头在碰撞。
林晓突然想起手记里的话:“怨灵之源,藏于井底,骨牌之秘,在于人心。”他猛地掏出第七块骨牌,将沾满鲜血的一面对准李玄清:“这骨牌是你的,现在还给你!”
骨牌发出耀眼的红光,李玄清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抓着林晓脚踝的手瞬间松开。林晓趁机爬上井口,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回头看向井底,只见李玄清的身体在红光中慢慢消散,化作一缕缕黑烟,钻进了骨牌里。
骨牌上的图案彻底消失了,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白色骨头。林晓拿起骨牌,发现骨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吾以自身为祭,镇压怨灵,然人心贪欲,催生新怨,骨牌轮回,永无宁日。”
“原来如此……”林晓喃喃自语。他终于明白了,李玄清当年并非被骨牌反噬,而是主动献祭自己,镇压了山下的怨灵。但他没想到,人心的贪欲会催生新的怨灵,骨牌的预言其实是对人性的考验。六十年前,赵立的爷爷想要独占骨牌的力量,被怨灵杀死;六十年后,赵立又被权力和恐惧蒙蔽了双眼,走上了同样的道路。
林晓回到古宅时,守牌人已经不见了,石桌上的六块骨牌也消失了,只剩下那个黑色的木盒。他打开木盒,发现里面放着一封信,是守牌人留下的:“骨牌已收,怨灵已散,但人心之恶,难以根除。若六十年后,预言再起,愿你后人能守住本心,勿被贪欲所困。”
林晓将第七块骨牌放进木盒,盖上盖子,埋在了后院的老槐树下。他走出古宅时,暴雨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青瓦镇的石板路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镇上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奇怪最近的怪事都消失了。林晓没有告诉任何人骨牌的秘密,他只是将陈默的玉佩埋在老槐树下,对着坟墓深深鞠了一躬。
三个月后,林晓离开了青瓦镇,去了大城市打拼。他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预言的阴影,但每当月圆之夜,他总会梦见那七块白色的骨牌,梦见李玄清青黑色的脸,梦见表哥陈默求救的眼神。
有一天,林晓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了一本泛黄的相册,里面夹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清代官服的男人,和复活的李玄清长得一模一样,而男人的身边,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眉间有一颗小黑痣,竟然和林晓长得有七分相似。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先祖李玄清,后人林氏,世代守护骨牌,勿让预言成真。”
林晓浑身冰凉,他终于明白,自己不仅仅是第七个预言的目标,更是李玄清的后人,守护骨牌的责任,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他打开电脑,搜索青瓦镇的新闻,发现镇上最近又发生了离奇的死亡事件,死者的死法,和骨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林晓知道,预言的轮回,并没有真正结束。
他收拾好行李,买了回青瓦镇的车票。车窗外,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空,像一片凝固的血。林晓摸了摸眉间的黑痣,心里默念着:“这一次,我不会让悲剧重演。”
回到青瓦镇时,已经是深夜。林晓直奔镇西古宅,推开门,发现石桌上的黑色木盒又出现了,盒盖敞开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块白色的骨牌,每块骨牌上都用朱砂画着模糊的图案。而在骨牌的旁边,放着一块空白的骨牌,上面沾着一滴新鲜的血迹。
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站着一个穿着青色对襟衫的老人,正是之前的守牌人。老人转过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你终于回来了,第七块骨牌,已经等你很久了。”
林晓握紧了口袋里的青铜剑——那是他从溶洞里带出来的,也是李玄清当年用来镇压怨灵的武器。他知道,一场新的战斗,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不仅要对抗怨灵,还要对抗潜藏在人心深处的贪欲和恐惧。
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古宅的院子里,照亮了石桌上的骨牌。第七块空白的骨牌上,慢慢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图案,那是一个人手持青铜剑,眼神坚定,仿佛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林晓知道,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使命。他拿起第七块骨牌,割破手指,将鲜血涂抹在上面。骨牌发出一阵温暖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庞,也照亮了青瓦镇寂静的夜。
预言的骨牌已经倒下,但守护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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