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蹲在废弃的冲压车间角落,指尖摩挲着块变形的钢印。这是从锻钢台裂缝里抠出来的,边缘还沾着半凝固的钢渣,上面的“红源”二字被高温熔得只剩个模糊轮廓。
“还在琢磨这破玩意儿?”王磊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凑过来,军绿色工装的袖口卷到肘部,露出小臂上狰狞的烫伤疤痕,“赵老四的人早上把西仓库翻了个底朝天,听说在找块带梅花印的钢坯。”
林默没抬头,用美工刀刮掉钢印上的锈迹:“他们要找的不是钢坯。”刀尖挑出个嵌在纹路里的芯片,指甲盖大小,表面布满细密的电路,“是这个。”
王磊的烟掉在地上:“这是……海关的追踪芯片?老陈当年就是靠这玩意儿把走私船定位到公海的。”他突然压低声音,“你该不会真信了赵老四的话吧?那老东西说要给你报功,其实是想把你当枪使——当年老陈就是这么没的。”
林默把芯片塞进防水袋,起身时撞翻了堆钢料,发出刺耳的哐当声。冲压机的阴影里突然窜出个黑影,是赵老四的保镖阿武,手里的电击棍滋滋冒着蓝火。
“林工头倒是清闲。”阿武的冷笑里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四爷让我来问问,昨天从废料堆里捡的‘宝贝’,什么时候交出来。”
王磊抄起旁边的铁钳就砸过去:“你家四爷是忘了三年前怎么被老陈按在炼钢炉上烤的?”铁钳擦着阿武的耳朵飞过,在墙上砸出个坑。
林默突然按住王磊的肩膀。他注意到阿武腰间的对讲机在闪红光,频率和芯片里的波动完全吻合。“告诉赵老四,东西在我这。”他弯腰捡起块带毛刺的钢片,在掌心转了个圈,“但得用他藏在三号高炉的账本换。”
阿武的脸色变了。三号高炉是红源厂当年的禁区,据说埋着能让半个海关系统抖三抖的黑账,这事儿除了赵老四的核心圈子,没人知道。
“你怎么……”
“老陈的笔记本,我看过。”林默打断他,钢片突然脱手,擦着阿武的喉咙钉进后面的货架,“下午三点,让他自己来取。”
阿武盯着那片颤巍巍的钢片,喉结滚动了两下,转身时电击棍在地上拖出道火星。
王磊踹了脚钢料堆:“你疯了?那账本就是个烫手山芋!当年老陈拿着它去举报,结果呢?被人从炼钢炉上推下去,烧得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林默走到冲压机前,按下启动键。老旧的机器发出哮喘般的轰鸣,模具下降时溅起的钢花在他脸上映出明明灭灭的光。“老陈的笔记本里夹着张照片。”他看着模具把块废钢压成薄片,“照片背面写着,芯片里的追踪记录,能让赵老四的走私网络现原形。”
王磊突然沉默了。他想起老陈葬礼上,那身被钢水烧得焦黑的工装——口袋里就揣着块一模一样的变形钢印。
下午三点,赵老四果然来了,带着四个保镖,站在高炉阴影里像头发胖的黑熊。“林默,我知道你爹是谁。”他摸出个皮箱,拉链拉开的瞬间晃得人睁不开眼——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钞票,“老林当年要是识相点,也不至于……”
林默没接箱子,把芯片抛过去:“账本。”
赵老四的脸抽搐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就在林默伸手去接的瞬间,阿武的电击棍突然捅过来,带着股焦糊味。
王磊扑过来撞开林默,电击棍结结实实打在他背上,整个人像被抽走骨头似的软下去。“跑!”他含糊地喊着,嘴角冒出血沫。
林默反手抓起滚烫的钢坯砸过去,赵老四惨叫着捂脸后退,油布包掉在地上散开,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上面的字迹被钢水浸得模糊,却能看清“巴拿马”“吨”“军火”这些字眼。
保镖们的枪举了起来,林默拽起王磊往高炉里钻。高温把空气烤得扭曲,他突然想起老陈照片里的场景——也是这个高炉,也是这样的火光,老陈举着账本笑的样子,和王磊刚才推开他时的表情重叠在一起。
“把账本塞进耐火砖缝!”王磊咬着牙指了指炉壁,“那里有老陈留的暗格!”
林默刚把纸页塞进去,就听见外面传来警笛声。赵老四的吼声混着枪声炸响:“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把账本找出来!”
王磊靠着炉壁喘气,背上的衣服冒着白烟:“没想到……老子也能立回功。”他笑起来,血沫子沾在牙齿上,“记得告诉老陈,他的账……咱们讨回来了。”
林默看着他慢慢滑下去,突然发现王磊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钢印,和自己手里这块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红源”二字,清晰得像昨天刚刻上去的。
警笛声越来越近,高炉的火光里,仿佛有无数个穿着工装的影子在笑。林默摸了摸耐火砖缝,那里的温度,比刚出炉的钢坯还要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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