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晨捏着文件夹的手指泛白,镜片后的眼睛扫过毛坯房里堆着的泡沫板,又落回周娜脸上。这女人今天穿了条杏色连衣裙,裙摆扫过脚踝,露出的小腿裹着层薄如蝉翼的肉丝,正歪头冲她笑:“真不试试?林师傅的手艺,试过的都说绝了。”
“不了。”夏晨往后退了半步,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就是来拍组施工纪实,顺便看看你说的‘民间高手’。”她从包里掏出录音笔,按下开关,“林师傅平时都这么接私活?”
林默正蹲在地上调砂浆,闻言抬头笑了笑,灰浆沾在他鼻尖,像颗没抹匀的芝麻:“算不上私活,帮朋友搭把手。”他直起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夏记者要拍就拍吧,就是别把我拍太丑,回头我妈看见又得说我不爱干净。”
周娜突然凑过来,手肘撞了撞夏晨的胳膊:“你那膝盖不是老疼吗?让林师傅给你按按,保证比理疗馆的管用。”她说着就去拽夏晨的手,“就躺那泡沫板上,干净着呢,我昨天刚擦过。”
夏晨挣开她的手,录音笔还在运转,沙沙的电流声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硬:“工作时间,不太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周娜不由分说地把她往泡沫板那边推,“你采访不就是要亲身体验吗?林师傅按完,保准你稿子都能多写三千字。”
夏晨被推得一个趔趄,膝盖磕在泡沫板上,疼得她倒抽口冷气。林默已经洗了手走过来,指尖还带着水泥灰的痕迹:“确实能缓解劳损,试试?”他的手悬在半空,掌心泛着点不正常的潮红,像是刚用热水烫过。
周娜在旁边煽风点火:“放心,他手法可专业了,上次我妈腰扭了,就他按好的。”她突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躺下来才好按嘛,省力。”
夏晨的脸腾地红了,刚要反驳,膝盖传来一阵熟悉的钝痛,那是常年蹲点跑新闻落下的毛病。她咬了咬牙,在泡沫板上坐下,撩起裙摆,露出膝盖:“那就麻烦林师傅了。”
林默蹲下身,指尖刚碰到她的膝盖,夏晨就僵住了。他的手比看上去烫得多,像是揣着个小火炉,热度顺着穴位往里钻,酸胀痛瞬间漫开来,比理疗仪的电流刺激狠多了。
“呀——”她没忍住叫出声,赶紧咬住嘴唇,耳根却红透了。
周娜在旁边笑得直拍大腿:“看吧,我说什么来着?这感觉,是不是比针灸还带劲?”她突然凑近夏晨的耳朵,“疼就叫出来,这儿没外人,林师傅不笑话你。”
夏晨想瞪她,可膝盖上传来的酸胀感越来越烈,像是有无数根小针在扎,又像是被温水泡着,舒服得让人发慌。她不知不觉就放松了力道,后背抵在泡沫板上,索性闭上眼任由那股热流在腿里窜。
林默的手法很稳,指尖在穴位上碾、按、揉,节奏不快,却精准得可怕。夏晨感觉膝盖里的硬疙瘩像是被揉开了,连带着腰都松快了不少。等他移开手时,她才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躺平了,裙摆掀到了大腿根,肉丝边缘卷了边,露出一小块泛白的皮肤。
“怎么样?”周娜凑过来,眼里闪着促狭的光,“是不是浑身都飘起来了?”
夏晨猛地坐起来,拽好裙摆,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抓起录音笔就往厨房走:“我去接点水。”
厨房的水龙头没关紧,滴答滴答的水声里,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本以为是周娜,回头却看见林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块抹布,正在擦手上的灰。
“夏记者好像不太习惯别人碰你?”他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还沾着点白灰,“要是不舒服,我给你道个歉。”
“没有。”夏晨捏紧了录音笔,“是我自己不太适应……谢谢你,确实舒服多了。”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沾着灰的指甲缝里,“你好像……不太像干装修的。”
林默的手顿了顿,随即笑了:“不像吗?我爸就是干这个的,从小耳濡目染。”他转身要走,却被夏晨叫住。
“周娜说,你还会按腰?”她问得有点生硬,像是在完成采访提纲。
“会点皮毛。”林默回头看了眼客厅,周娜正趴在泡沫板上玩手机,“她腰不好,以前总帮她按。”
夏晨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刺眼。周娜昨天勾破的黑丝还塞在泡沫板缝里,蕾丝边露在外面,像只断了翅膀的蝴蝶。而林默的白衬衫袖口卷到胳膊肘,小臂上有块新的擦伤,像是搬瓷砖时蹭的。
这两个人,一个穿着精致的连衣裙,一个满手水泥灰,站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和谐。就像这毛坯房里的阳光,明明照在灰尘上,却偏能透出点暖来。
她关掉录音笔,走出厨房时,正看见周娜缠着林默要按肩,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落在她肩膀上,力道却放得很轻。周娜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头往他怀里靠了靠。
夏晨突然觉得手里的录音笔有点沉。她原本是来挖“农民工与富家女”的猎奇新闻,可看着林默指尖的薄茧,听着周娜没心没肺的笑声,突然就觉得那些预设的标题都有点可笑。
也许新闻不一定非要抓眼球,有时候,真实的温度比什么都重要。
她悄悄收起录音笔,走到泡沫板旁,拿起相机,对着墙上的阳光按下了快门。照片里,灰尘在光束里跳舞,林默的侧影落在墙上,周娜的笑声像是能透过镜头飘出来。
至于那篇准备好的深度报道,夏晨突然觉得,可以换个写法了。比如,标题就叫《毛坯房里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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