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锻工车间的地炉还在冒青烟，林默用砂纸打磨着块带棱的钢坯，铁壳虫趴在他的工装袖口，翅膀上的钢花印在晨光里泛着淡红色。王磊抱着个工具箱闯进来，军绿色工装的裤脚沾着钢渣，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国际刑警证件：“他们又来了！说要给你发什么‘特别顾问’的证，还说每月给五千美元津贴。”
林默的砂纸顿了下，钢坯上的火星溅在地上，烧出个小黑点。“老陈的笔记本里夹过张剪报，说国际刑警在七十年代就来过红源厂，当时是为了查一批走私到东南亚的特种钢。”他突然吹了声口哨，铁壳虫“嗡”地飞起来，落在车间门口的阴影里——三个穿黑色冲锋衣的人正往这边走，为首的老外胸前别着个银色徽章，和新厂区监控上的钢花印图案一致。
“林先生。”老外伸出手，掌心有道弧形疤痕，像被钢钎划过，“我是国际刑警亚洲区联络员科林，昨天仓库的爆炸案多亏了你。”他身后的两个助手抬着个金属箱，箱子上的密码锁是红源厂的老款，转盘上刻着“730”三个数字。
林默没接他的手，砂纸在钢坯上蹭出刺耳的响：“你们的监控拍到了金牙假死，为什么不早动手？”
科林的笑容僵在脸上，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上面是个穿红源厂旧工装的男人，胸前编号是730-000——比曼古他们的编号少了尾号，显然是当年的总质检员。“这是你父亲，林建军。”他把照片推到林默面前，“1998年他曾向国际刑警提供过钢料走私的证据，但三个月后就‘意外’死于钢水泄漏。”
王磊突然把工具箱往地上一摔，扳手滚出来砸在科林的皮鞋上：“你们现在倒来装好人！当年我爹去省厅举报赵老四，你们国际刑警的人就在旁边喝茶，转头就把举报信捅给了赵老四！”
铁壳虫突然集体飞向金属箱，科林的助手慌忙去挡，箱子“哐当”落地，锁扣崩开，里面露出半块百炼钢母坯，上面的梅花纹和林默口袋里的红绳完全吻合——是赵老四坠塔时丢失的另一半。
“这是在废弃钢炉里找到的。”科林的声音沉下来，“母坯里嵌着的芯片记录了近二十年的走私数据，包括巴拿马的军火商名单。”他突然压低声音，“我们需要你帮忙解读红源厂的老钢印，那些标记里藏着走私网络的关键节点。”
林默抓起钢坯往地炉里扔，母坯在火中发出嗡鸣，表面的梅花纹渐渐亮起，映出车间墙上的影子，像张摊开的地图。“老陈的笔记本说，红源厂的钢印分七种，梅花纹代表军火，齿轮纹代表稀土，波浪纹……”他突然停住，火中的母坯裂开，露出张卷着的钢片，上面刻着“国际刑警内鬼：730-000”。
科林的脸色瞬间白了，伸手去拔枪，却被林默用钢钎抵住手腕。“我父亲的编号是730-000。”林默的声音像淬了冰，“你们把他的钢印刻在母坯里，是想让我当第二个内鬼？”
铁壳虫突然钻进科林的冲锋衣，他惨叫着后退，撞翻了旁边的钢料架，钢管滚落的声音里，林默看见他后腰的钢质徽章松动了，里面露出个微型摄像头——镜头正对着地炉里的母坯。
“曼古的账本里记着，国际刑警有个代号‘钢隼’的线人，专门倒卖红源厂的钢料情报。”王磊突然抓起块钢渣砸过去，“我侄子在省厅看到过档案，1998年给赵老四通风报信的，就是个金发老外！”
科林的助手举着枪冲上来，铁壳虫像片黑云般罩住枪口，扳机扣动的瞬间，枪管“砰”地炸成碎片。林默趁机用钢钎砸在科林的膝盖上，他跪倒的瞬间，胸前的徽章掉在地上，裂开的外壳里露出半截红绳，和父亲遗物里的那截是同一种编法。
“这是红源厂的老款联络员标记。”林默捡起徽章，红绳缠着的钢片上刻着串数字：2023-巴拿马-钢隼，“你就是当年那个线人的儿子，对不对？”
科林突然从靴子里抽出把短刀，刀身泛着和“钢蛆”毒一样的蓝光：“我父亲是被你爹害死的！当年他本可以拿到巴拿马的提单，却被林建军举报，在监狱里被‘钢蛆’毒死！”
林默侧身躲开时，刀光划破了他的工装，露出里面的旧伤——是小时候被钢钎划伤的，疤痕形状和科林掌心的疤痕能拼合成完整的钢花印。“老陈的笔记本说，1998年有个国际刑警卧底在钢炉里被烧死，手上有个梅花形的烫伤。”他突然明白了，“你爹当年是想跟我爹交换情报，却被曼古当棋子杀了。”
地炉里的母坯突然炸开，钢水溅在墙上，映出无数个模糊的人影，其中两个穿着工装的人正往钢炉里塞什么东西——是林建军和科林的父亲，手里举着块带钢花印的钢坯，动作一模一样。
“他们在销毁真正的走私名单。”林默突然抓起地上的钢链，往科林的脚踝上一缠，“老陈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730事故的废钢里埋着所有内鬼的名单，用百炼钢水封在旧水塔的地基里。”
科林的惨叫声里，钢链开始收缩，他后腰的摄像头掉在地上，画面里突然出现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对着镜头冷笑——是市刑侦队的苏晴，胸口别着的钢笔上刻着“730-000”的编号，笔尖泛着蓝幽幽的光。
“她才是真正的‘钢隼’。”林默踹开摄像头，“苏晴的父亲当年帮赵老四改钢料编号，她现在用我父亲的编号继续当内鬼，曼古的‘钢蛆’母虫就是她引爆的。”
铁壳虫突然往车间外飞，林默拽着王磊追出去，科林的助手举着枪在后头扫射，子弹打在钢料上迸出的火花比地炉还亮。新厂区的炼钢炉正在出钢，通红的钢水顺着轨道流进模具，每个模具上都印着个清晰的钢花印，和林默掌心的疤痕完全吻合。
“他们在量产带毒的钢坯。”王磊的声音发颤，“我侄子说海关昨天扣了一批发往巴拿马的钢料，每块上面都有这种印。”
林默突然吹了声口哨，铁壳虫聚成个黑团，撞向炼钢炉的控制台。机器“嘎吱”一声停住，钢水在轨道上凝固成条红色的长龙，映出远处跑来的警车——是省厅的人，为首的警察胸前别着个旧厂徽，编号是730-010，是王磊的侄子小王。
“我把账本寄给我侄子了。”王磊突然笑了，“他说省厅早就怀疑苏晴，就等我们找到证据。”
科林突然从后面扑上来，抱着林默往钢水轨道上滚，铁壳虫钻进他的嘴里，他惨叫着松开手，掉进旁边的冷却池，水面瞬间浮起层黑色的泡沫——是“钢蛆”毒遇水后的反应。
小王带着警察冲过来时，林默正蹲在钢水凝固的长龙前，用手指在上面画着钢花印。“这是红源厂的新厂徽。”他抬头看向远处的旧水塔，那里的地基正在冒白烟，“老陈的笔记本说，钢会记住所有事，包括那些藏在疤痕里的秘密。”
小王突然递过来个信封，上面印着国际刑警的徽章：“总部说给你发了顾问聘书，月薪五千美元，不用坐班，随叫随到。”
林默把聘书扔进冷却池，纸页在水面上化开，露出下面的钢质内页，上面刻着行小字：“钢隼已除，730案重启”。铁壳虫突然落在上面，翅膀合拢的瞬间，内页上的钢花印亮了起来，和林默掌心的疤痕完全重合。
远处的广播又响起了厂歌，新老厂区的炼钢炉同时喷出火光，在天空中映出个巨大的钢花印。林默摸了摸怀里的红绳，铁壳虫顺着他的手腕爬上来，触角直指旧水塔的方向——那里的地基裂缝里，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正往新厂区的方向流，所过之处，钢坯上的印记都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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