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带着水汽,吹拂着林辞湿透的衣袍,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寒意与凝重。方才江底那短暂而凶险的交锋,那古老、混乱、充满怨憎的意志,以及禹王令前所未有的激烈反应,都让他意识到,京口之行的变数,远比他预想的要大。
沈青折看着林辞苍白的脸色和凝重的神情,心中也是波澜起伏。她自幼习武,见识过江湖风浪,却也从未听说过京口江底竟藏着如此诡异恐怖之物。
“林公子,那异物……究竟是何种来历?竟连禹王令都需全力应对?”沈青折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后怕。
林辞盘膝坐在岩石上,一边运转玉玺之力平复翻腾的气血和识海余波,一边沉声道:“其形似青铜巨器一角,然气息暴戾混乱,怨念滔天,绝非善类。禹王令对其有克制之效,但……”他看了一眼手中光芒略显黯淡的禹王令,“消耗亦是巨大。此物恐非禹王正统所遗,更像是……某种被污染、或本就属凶煞之器。”
他回想起《山河异志》残卷中关于“幽影侵蚀鼎灵”的记载,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这江底青铜器,会不会是某尊在远古那场对抗“幽影”的战争中,被严重污染甚至击毁的禹王副鼎,或是其他重要礼器?因其受损且被怨念缠绕,才变得如此凶戾,沉于江底,成为隐患。
“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林辞站起身,目光扫过看似平静的江面,“那凶物被禹王令惊退,暂时应无碍,但其根源未除,终是祸患。我们需尽快查明其跟脚。”
当务之急,是恢复状态,并寻找更多关于此凶物的线索。
两人回到沈家别业。林辞立刻闭关,全力调息。此次江底遭遇,虽极凶险,但也并非全无收获。在与那凶物意志对抗、以及最后催动禹王令的过程中,他对玉玺之力的掌控似乎更加精微了一丝,那丝“薪火”意念在危机刺激下也活跃了不少。更重要的是,他清晰地感知到了那凶物气息中蕴含的某种独特“印记”,这或许将成为追查其来历的关键。
沈青折则动用了沈家在京口的所有关系网,一方面严密封锁江边异动的消息,以免引起恐慌或被“影”组织察觉;另一方面,则加派人手,搜集一切关于京口地区古老传说、地方志怪、尤其是涉及江水、祭祀、凶器、灾异的历史记载。
数日后,林辞状态尽复,甚至感觉修为略有精进。沈青折也带来了新的发现。
“林公子,我查阅了京口及周边郡县的大量古籍,又询问了多位熟知本地掌故的老人。”沈青折将几卷抄录的文书放在林辞面前,神色严肃,“综合来看,关于那江底阴影,有一个流传于极少数老渔民和方士之间的、更为古老的传说。”
她指着其中一卷文书道:“据传,前朝(指汉末三国)之前,此地曾属古吴越之地,巫风炽盛。有传说提及,远古时曾有魔神交战于大江之底,打得天崩地裂,江水倒流。最终一方败亡,其残躯与魔兵沉入江心,怨气不散,化为水患之源。后世曾有方士试图镇压,皆无功而返,反遭横祸。这个传说年代过于久远,且荒诞不经,故未被正史收录,只在极少数口耳相传的秘闻中留存。”
魔神交战?残躯魔兵?
林辞目光一凝。这个传说,虽然充满了神话色彩,但与他江底所见的那充满怨念与毁灭意志的青铜凶物,竟隐隐有几分吻合!难道那并非禹王鼎,而是某个远古“魔神”的兵器或躯体的一部分?
“还有,”沈青折又取出一张泛黄的、绘制着京口附近山川水脉的古老舆图,“这是从前朝某位喜好堪舆之学的太守墓中出土的秘图,我沈家偶然得之。公子请看这里——”
她的手指点向图中长江京口段东北方向的一处特殊标记,那标记并非城镇或山名,而是一个诡异的、如同扭曲眼球般的符号,旁边用极其古老的鸟虫文注释着两个字。
林辞凝神辨认,那两个字赫然是——“镇厄”!
“镇厄?”林辞心中一动,“镇压凶厄之意?难道前人早已知道此地有凶物,并试图标记?”
“很有可能。”沈青折点头,“根据家族中精通古文字的先生推测,这舆图年代可能早于汉代,其标注的‘镇厄’之地,正好与公子你之前所指的江底方位大致吻合!而且,据那位先生所言,这种扭曲眼球的符号,在某些极其古老的巫祭文献中,代表的是‘不可触及之禁忌’或‘被封印的邪恶’。”
线索逐渐串联起来!古老传说、秘图标记、江底凶物……这一切都指向京口江底沉眠着一件极其古老且危险的“凶物”,甚至可能牵扯到远古的秘辛!
“看来,我们找对方向了。”林辞深吸一口气,“此凶物不除,京口乃至长江下游,永无宁日。而且,我怀疑它与我要寻找的禹王鼎,或许存在某种关联,甚至是……敌对关系。”
他想到了玉玺对那凶物的厌恶,以及禹王令的克制作用。
“公子打算如何做?”沈青折问道,“那凶物如此厉害,连公子都险些……我们是否需向朝廷禀报,或联络其他修行之士?”
林辞摇了摇头:“朝廷牵扯太多,效率低下,且易走漏风声。至于其他修行之士……”他想到建康的见闻和“影”组织,语气微冷,“人心难测,未必可靠。此事,仍需我们自行解决。”
他沉吟片刻,道:“当务之急,是进一步确认那凶物的状态和弱点。我需要再探江底,但此次需做好准备,不可再像上次那般贸然。”
他看向沈青折:“沈姑娘,还需劳烦你,尽可能搜集一切关于镇压、净化类器物或阵法的记载,无论佛道巫术,但凡有可能克制那凶物怨念的,皆有用处。同时,严密监控江面动静,若有任何异常,立刻来报。”
“公子放心!”沈青折郑重应下,“我这就去办!”
沈青折离去后,林辞再次拿出那卷《山河异志》残篇和禹王令。他抚摸着禹王令上那道似乎愈发清晰的“禹”字纹路,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温润而坚韧的力量。
“禹王令……你既能克制那凶物,可知其真正来历?又该如何将其彻底镇压或净化?”
禹王令静静躺在他手中,唯有那丝微弱的温热,表明着它与江底那凶物之间,存在着某种跨越了漫长时空的对立与联系。
林辞知道,下一场与这江底幽影的对决,或许将揭开更多关于远古那场浩劫的真相。而他也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无论是黑暗的玉玺之力,还是那微弱的文明薪火,都需要变得更加强大。
他闭上双眼,心神再次沉入修炼之中。京口的夜空下,暗流依旧在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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