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夏,熏风带着燥热掠过京郊,京营大校场的青石板地上,却因一场即将到来的圣驾视察,弥漫着比暑气更甚的紧张。皇帝萧景琰心血来潮的旨意,如同一道惊雷炸响京营,从正印都督到基层伍长,无不彻夜难眠。各级将领亲自督阵,甲胄重新打磨得锃亮,旌旗连夜浆洗晾晒,连士兵甲胄上的铜扣都擦拭得反光,誓要在圣驾面前展现京营最精锐的模样。
视察当日,晨光刚漫过校场东侧的望楼,两万京营将士已列成整肃方阵。玄甲如墨,长枪如林,旌旗在风中招展,“京营”二字的大旗猎猎作响,肃杀之气直冲云霄。观礼台设在校场正北的高台上,皇帝萧景琰身着明黄常服,端坐在铺着白虎皮的宝座上,目光扫过下方阵列,神色难辨喜怒。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蟒袍玉带与乌纱帽冠连成一片,楚王萧景琰、二皇子萧景恒等皇子亦身披锦绣,侍立在皇帝身侧,只是楚王眉眼间带着几分沉稳,二皇子嘴角却藏着若有似无的轻慢。
张枫作为镇国公,虽无京营实职,却凭世袭爵位在观礼台东侧占了一席之地。他身着素色锦袍,未佩刀剑,姿态闲散地倚着栏杆,目光掠过下方整齐的阵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暗纹。他能清晰感受到来自各方的目光:有勋贵子弟好奇的打量,有老臣探究的审视,更有三道毫不掩饰的恶意——来自西侧的永昌侯,那道目光如淬了毒的针,阴鸷刺人;斜前方的王尚书,频频用眼角余光瞥他,带着几分算计;最直白的,当属二皇子萧景恒投来的视线,那目光里的轻蔑与嫉恨,几乎要溢出来——谁都知道,这位皇子因林婉儿对他心存芥蒂,早已将他视作眼中钉。
视察流程按部就班推进。先是步兵演武,刀盾手列阵推进,长枪手交替刺击,动作整齐划一,如同复刻的木偶;接着是骑兵布阵,数百骑士策马奔腾,马蹄踏地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阵型变幻间却无半分混乱;最后是骑射考核,骑士们策马掠过靶场,箭矢精准命中靶心,引得观礼台上阵阵低赞。皇帝不时颔首,指尖轻叩扶手,可张枫看得分明,这些动作虽规范,却少了沙场厮杀的狠厉,骑兵挥刀时刻意收了力道,射手瞄准的也是固定靶位,通篇都是精心编排的花架子,毫无真正的实战杀气。
演武接近尾声,负责司仪的礼部官员正准备上前奏请皇帝赐言,气氛本该趋于和缓。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从校场中央响起:“陛下留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京营副将刘猛大步出列。此人是永昌侯的门生,身材魁梧,脸上一道刀疤从额角延伸至下颌,此刻正单膝跪地,向观礼台躬身道:“陛下,今日将士用命,演武确然精彩。然臣斗胆直言,这些皆是预定章程演练,少了些真刀真枪的较量,难显我京营儿郎的真正血性。臣提议,增设一场助兴比武,点到为止,既能为陛下解闷助兴,亦可激励将士争先之心,还请陛下恩准!”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身体微微前倾:“哦?助兴比武?你倒说说,如何比法?”
刘猛垂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光芒,余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张枫所在的方向,随即朗声道:“臣以为可设三场。第一场弓马骑射,考校将士基本功底;第二场徒手搏击,较量个人勇武;第三场小队战术对抗,检验指挥协作能力。更重要的是,在场诸位勋贵子弟、青年才俊,若有兴趣,皆可下场与京营健儿切磋,也好彰显陛下与将士同乐、不分贵贱的圣德!”
这话一出,观礼台上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投向张枫。谁不知道,这位镇国公半年前还是个“坠马重伤、缠绵病榻”的病秧子?即便近日有传闻说他身手渐长,可在高手如云的京营校场,又能强到哪里去?刘猛这提议,分明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二皇子萧景恒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冷笑,端起茶杯的动作都带着几分轻快,显然对此乐见其成。楚王萧景琰则微微皱眉,侧过身,目光越过人群望向张枫,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与担忧——他清楚张枫的处境,这比武若是不应,必落怯懦之名;若是应了,京营将士皆是沙场老手,稍有不慎便会出尽洋相。
西侧的永昌侯与王尚书悄悄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永昌侯端着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眼底满是笃定;王尚书则捋着胡须,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们早已算准,张枫要么不敢应战,届时“怯懦无能”的帽子便会牢牢扣在他头上,此前因救驾积累的声望必将大打折扣;要么硬着头皮下场,在京营精锐面前,定会被打得狼狈不堪,丢尽镇国公府的脸面。
张枫迎着满场各异的目光,却依旧神色淡然。他缓缓直起身,目光掠过校场中央的刘猛,又扫过观礼台上的永昌侯与二皇子,指尖轻轻敲击着栏杆,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这场精心设计的“风波”,他若是不接,倒真辜负了这些人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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