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里，周健推着购物车，脸上阴晴不定。
他拿了几盒包装精美的进口车厘子，又在保健品区挑了两款最贵的燕窝礼盒。
在他看来，对付林小雅母亲那种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婆，这些东西足够让她喜笑颜开，把自己当成亲儿子一样对待了。
结账的时候，他甚至连说辞都想好了。
到了她家，他要先表现出足够的宽宏大量，对自己之前的“冲动”表示歉意。
然后再旁敲侧击，暗示林小雅跟那个卖唱的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
最后，他会告诉那个老太婆，自己依然愿意给林小雅一个机会。
只要她肯回头，他周健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
他相信，只要自己这番话说出口，那个老太婆一定会感激涕零地握着他的手，然后立刻打电话，把林小雅狠狠地训斥一顿。
想到这里，周健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
他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走出超市，冷气门在他身后合上，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
几小时后，周健站在了那栋破旧的居民楼下。
他抬头看了一眼斑驳的墙皮和生锈的栏杆，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鄙夷。
这种地方，也配他亲自跑一趟？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家家户户飘出来的饭菜香。
他压下心中的不耐，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换上一副自认为最和善、最真诚的笑容，走上了楼梯。
“咚、咚、咚。”
他轻轻敲响了那扇生锈的防盗门。
很快，门内传来脚步声，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林母看到门外站着的周健，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
“阿姨，是我，周健。”
周健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热情一些，将手里的礼品往前递了递。
塑料袋发出“哗啦”的声响，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我来看看您，顺便……为之前的事情道个歉。”
林母的目光，在他脸上和他手里的礼品上扫过，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她没有接东西，也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周健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阿姨，小雅她太年轻，不懂事，容易被人骗。”
“我这不计前嫌，也是为了她好。”
“她跟着那个卖唱的，能有什么出息？”
“您看，我就不跟她计较了，只要她肯回来，我……”
“你给我滚。”
林母冰冷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周健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老人，这个曾经对他笑脸相迎，把他当成未来女婿的老人。
“阿姨，你……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滚！”
林母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愤怒。
她一把将门完全拉开，整个人挡在门口。
“周健，今天我就把话给你说明白。”
“当初，我让我女儿跟你相亲，让她嫁给你，是觉得你家境好，小雅跟着你能过上好日子。”
“我承认，那时候我是个势利眼，我错了！”
周健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手里的礼品袋子都快被他捏烂了。
林母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那天你在医院走廊上，骂小雅，骂的那么大声，你当我聋了吗？”
“我告诉你，我一个字不落地都听见了！”
“我之所以还为这事替小雅给你道歉，一是因为，我生病的时候，你确实帮过我跟小雅，于情于理，我都不能骂你。”
“二是因为，小雅跟马小跳分手是我的主意，让小雅跟你在一起也是我的主意，在不经她允许情况下，我就把你骂走，小雅会怎么想我这个当妈的？”
“你以为我那是真心实意给你道歉？我是给我女儿留面子，尊重她的选择！”
“现在，既然小雅已经做了选择，那我也就不用跟你客气了！”
周健彻底懵了，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话术，此刻全成了笑话。
林母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你总说那个卖唱的，那个卖唱的。”
“你问我他有什么未来？”
林母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未来，但我知道，我女儿跟着他这五年是开心的。”
“哪怕是吃咸菜、吃泡面，她也愿意！”
“可你呢，你的家庭条件是好，你也是公务员，但你人品不行！”
“你除了会拿钱砸人，拿身份压人，你还会什么？”
说到这，林母的眼中有泪水在打转。
“我跟小雅她爸，一直不同意她跟马小跳在一起，就是怕她吃苦。但现在看来，是我们错了。”
“小雅回来的这些日子，在我跟她爸面前，都表现的很开心，但我们知道，她内心是不快乐的，是放不下马小跳的。所以，她这次去录mV，我们是支持的。她如果能跟马小跳复合最好。”
“正如你所说，马小跳一首歌火了，可能是运气好，说不定这辈子，只能火这一首歌。但我跟小雅他爸都认了。我跟她爸最近已经计划好了，把这套老房子卖了，把钱给小雅。”
“她愿意跟着马小跳，就让他们租个好点的房子，而我们老两个就回老家。”
“我们生活的可能苦点，但总比让我女儿跟着你这种瞧不起她的强！”
周健被这番话，说得连连后退，一脚踩空，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卖房子？
为了一个卖唱的，卖房子？
这家人是疯了吗！
林母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决绝。
“所以，你以后也不要再来骚扰我们家小雅了！”
说完，林母“砰”的一声，狠狠地将门关上。
巨大的关门声，在狭窄的楼道里回响，震得周健耳膜生疼。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拎着那些昂贵的礼品，整个人都傻了。
他想过一百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这个他最看不起的老太婆，指着鼻子骂出来。
屈辱，愤怒，不解……
所有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操！”
他猛地将手里的礼品，狠狠地砸在地上。
进口车厘子滚了一地，红得像血。
燕窝礼盒的包装也摔变了形，金色的丝带散落一旁。
最终他愤怒的冲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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