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辉的办公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辞职了？！”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桌上的笔筒都嗡嗡作响。
人事部的小李在电话那头被他吓了一跳，声音都有些发颤：“是……是的，刘总监。苏晴的辞职申请，早上刚提交，流程……流程已经批复了。”
“批复了？谁给批的？我怎么不知道！”刘明辉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一个在他手底下干了三年，在他看来一直没什么大出息的小丫头，居然敢不声不响地就辞职了？而且还是在她交上来一份堪称惊艳绝伦的设计稿之后！
这算什么？翅膀硬了，想单飞？
“是……是按照公司规定，她提前一个月提交了离职意向，您当时……也口头同意了。所以人事那边就……”小李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引火烧身。
刘明辉猛地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大概一个月前，苏晴确实找过他，唯唯诺诺地说想换个环境。当时他正忙着一个重要项目，苏晴在他眼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随口就应付了一句“知道了，按流程办吧”，压根没往心里去。
谁能想到，这丫头居然憋着这么个大招！
那份设计稿，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是个聚宝盆。如果后续能顺利推进，别说上百万，三五百万的利润都打不住！可现在，最关键的执笔者，居然跑了！
更要命的是，苏晴交上来的，只是一个概念性的创意和初步的视觉呈现。很多核心的延展思路、具体的执行细节，以及如何根据不同媒介进行适配调整的方案，邮件里根本没提！
这丫头，是故意的！
刘明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现在不是发飙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苏晴给弄回来。他抓起手机，翻出苏晴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
“喂，苏晴啊，是我，刘总监。”刘明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可亲，甚至带着几分长辈般的关切，“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辞职了？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跟刘哥说，刘哥给你解决。”
苏晴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平静得像一潭秋水：“刘总监，我辞职的事情，之前已经跟您汇报过了。您当时也同意了，让我把手头这个项目的创意方案交接完，就可以按流程办理离职。”
“汇报过了？”刘明辉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他干笑两声：“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最近公司项目多，忙昏头了。不过苏晴啊，你这创意方案虽然不错，但毕竟只是个初步的东西，很多后续的细节还没完善。你就这么走了，项目怎么办？公司对你可是寄予厚望的啊。”
“刘总监，您过奖了。”苏晴不卑不亢，“我在昨晚发给您的邮件末尾，已经注明了，那份设计稿是我在职期间的最后一个工作成果。提交之后，我的离职流程也正式生效。”
刘明辉赶紧切到电脑邮箱，点开苏晴昨晚发来的那封邮件，拉到最底下。果然，在设计稿附件的下方，清清楚楚地写着一行小字：“刘总监，设计稿已发送。另，本人已按规定完成所有工作交接，自明日起正式离职。”
这丫头，滴水不漏啊！
刘明辉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意识到，怀柔政策恐怕是行不通了。这丫头今天说话条理清晰，不带半点犹豫，跟以前那个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的苏晴，简直判若两人。
“苏晴，我知道你年轻，有想法，想出去闯闯。这我理解。”刘明辉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但是，凡事都要讲规矩。你跟公司签的劳动合同，上面白纸黑字写清楚了，如果未满合同期提前离职，是需要支付违约金的。你现在这么突然一走，对公司造成的损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刘明辉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小丫头片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他就不信，拿违约金吓不住她。
然而，苏晴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刘总监，关于违约金的事情，我也考虑过了。”苏晴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在我提交这份设计稿之前，我特意咨询过。以这份创意的市场价值，如果项目成功，预计能为公司带来至少三百万以上的利润。按照行业惯例，设计师可以拿到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提成，也就是说，我至少能拿到十五万。如果公司坚持要我支付违约金，那么，我也会正式向公司提出我的提成要求。”
“什么？！”刘明辉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十五万提成？这丫头疯了吧！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还懂得用这些东西来反制自己了？以前那个闷葫芦，连涨工资都不敢提，现在居然敢狮子大开口！
“苏晴，你别忘了，你交上来的只是一个创意框架！”刘明辉有些气急败坏，“后续的深化设计、延展方案，你根本就没给！没有这些，你那个所谓的创意，根本不值这个价钱！”
“刘总监，您说得对。”苏晴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刘明辉听来，充满了讽刺，“如果我把所有东西都给了，那我今天就不会一分钱提成不要，就这么干脆地离开公司了。”
“你……”刘明辉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平日里温顺的小绵羊，狠狠地用犄角顶了一下，又疼又憋屈。
这丫头，是吃错药了，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短短一天时间，苏晴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刘总监，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挂了。”苏晴的语气带着一丝疏离。
“等等！”刘明辉急忙喊道，他知道，一旦挂了电话，再想让苏晴回头，就更难了。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苏晴，咱们有话好好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回来上班，违约金的事情，公司可以不追究。至于你的提成，只要项目成功，公司也绝对不会亏待你。咱们再商量，再商量……”
“不必了，刘总监。”苏晴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决，“我已经找到新的方向了。就这样吧。”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刘明辉颓然地靠在椅背上，脸色铁青。他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咖啡杯里的咖啡都溅了出来。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里看走了眼。那个在他印象中一直唯唯诺诺、没什么主见的小设计师，居然敢这么跟他叫板！
他烦躁地抓了抓本就不太浓密的头发，目光再次落在那份设计稿上。创意确实是好，好到让他眼馋。可没有后续，这就是个烫手山芋。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这几百万从手里溜走？
或者……找人把后续做出来？
刘明辉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决了。这种级别的创意，后续的深化设计，绝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接上的。万一弄巧成拙，把好好的创意给毁了，那就更是得不偿失。
他越想越憋闷，拿起内线电话：“小李，给我查！查查苏晴最近都跟什么人接触过！她那个所谓的‘新方向’，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就不信，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翻出他的五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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